只是周旋沒想到,他會託白行樾親自把東西送過來。
再見到白行樾那天,她正頂著烈日灰頭土臉地蹲在地上,手裡捏一把刮鏟,對著一個探方反複刮面,專心致志,雷打不動。
周旋將自己裹了個嚴實,渾身上下只露出一雙眼睛。
負責後勤的同事走過來,視線在周旋和林立靜之間掃過一遍,認出誰是誰,拔高音量喊出一聲,跟周旋說有人找。
周旋甩甩胳膊上的粉塵,就這麼出去了。
白行樾站在上次送她回來時,她指著的那塊路牌旁邊,身上穿寬松的綢面襯衫搭深色薄毛衣。
他投來的目光似幽潭,無波無瀾。
在這之前,周旋壓根不知道來的人會是白行樾。
她接過他手裡的禮品袋,抿唇笑一下:“讓你久等了。”
“久等倒不至於。”白行樾低頭看她,“這就是你平時工作的樣子?”
“……嗯。”周旋不太能理解他突如其來的好奇心,“蓬頭垢面的,有點狼狽。”
“不至於。不是挺好的?”
周旋當他在客套,捋了下亂糟糟的長發,轉念聊起別的:“你這段時間一直在熱城嗎?”
“嗯。熱城地方大,哪兒都能待上幾天。”
前兩天寧夷然恰巧和她提起白行樾,說他最近心情不怎麼好,短時間內不打算回北京,在外遊山玩水,權當散心。
他眼底有極淡的烏青,瞧上去狀態的確欠佳。
周旋沒立場多問什麼,寒暄到這也就結束:“今天謝謝你,還麻煩你特意跑一趟。”
白行樾沒像上次那樣配合她,好整以暇:“你已經謝過我挺多回了。”
周旋笑:“那我就不說了。”
路牌和路牌中間銜接一條狹窄的柏油路,周旋踩在上面,很自然地望向他身後那堆石窟,和寥寥幾棵胡楊樹。
她正要跟他說再見,頭頂的遮陽帽被風掀開,掉到了他腳邊。
白行樾幫她撿起來,手上沾到了帽子邊角的泥土,卻沒理會。
周旋把帽子拿回來,又翻出兜裡的紙巾遞過去。
手指不小心蹭到他的毛衣袖口,毛茸茸的,有點發癢。
白行樾不急擦拭指縫間的汙垢,忽說:“有件事可能要請你幫個忙。”
周旋反應了兩三秒,問是什麼事。
他講話時氣息總是很輕,卻不太容易叫人忽視:“幫忙當回導遊,帶我去附近轉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