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在一個新的地方,是可以沖淡記憶的吧。
江逸行輕輕扶著我下了軟榻,他溫聲道,“娘娘,手爐與外披都早已備好了,在這邊,你可要再梳個妝?”
我苦笑道,“銘軒,如今未國都已經沒了,你還在我身邊,我心裡已經很感激了,你怎麼還在叫我娘娘?我如今,只是一個亡了國,沒了家的可憐人罷了。”
江逸行皺眉道,“娘娘……怎可這樣說,就算你什麼也不是,我也會心甘情願地,一直跟著你。”
“你這又是何苦,憑你的醫術,在城中開個鋪子,也足矣……”
他忽然打斷我,“娘娘,莫要再說了。”
“銘軒……”
我猶豫片刻,又開口道,“銘軒,那你莫要再喚我娘娘了,我又怎麼能擔得起。”
“嗯……那日後,我喚你衣兒,可好?”
“好。”
我走到銅鏡前,望著銅鏡裡略顯憔悴的自己。
我輕輕地將頭髮散下,尋了一條鵝黃色髮帶,挽起了髮絲。
如今也倦於梳妝了,我懶懶地披上外披,手裡緊緊握著手爐,踏進了香蘋花莊的雪景裡。
這件厚厚的外披,也是極其素淨的鵝黃色,雖是素淨,看著卻又讓我心頭回旋著一股暖流。
“銘軒,怎麼沒有見到春天?”
江逸行溫聲應道,“衣兒,春天怕冷,而且它一到冬天,就特別喜歡睡覺,它這些時候都在我的屋內歇息著呢。”
“那也是極好的。”
“衣兒,沒想到你竟與江湖人稱藥三絕的畢血前輩是師徒關係,我一直都很敬仰這位前輩,始終都是神出鬼沒,未有人知道他到底定於何方,沒想到,這位前輩竟然就在未國的皇城這裡……哦不,此刻……已經不是未國的了……”
我連忙問道,“此刻,已經被蒼然完全攻下了嗎?”
“對,衣兒,如今這裡也都變成了蒼然的國土。”
“那,那天發生的一切……我該怎麼辦……不,我知道的,我知道……銘軒,師父看起來並不老,你叫他前輩,還是太老了些。”
我不想再回憶那天的事情,也不想再日復一日地悲傷,我只能,假裝忘記……
然後就可以不再去回憶,可以不再去面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