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眸裡淡淡的,卻又好像藏著閃爍的星光,轉瞬間已再也看不見,他溫和笑道,“娘娘忘了,微臣今日是要來複診的。”
這太醫院,竟有複診一說?
我竟是從不知的,也未曾聽他人提起,想必這江太醫是以為我初到宮裡,對這些事情瞭解的不會怎的周全。
可我到底,還是為入宮做了些功課的。
我含笑,“江太醫說笑了,本宮竟未曾得知宮裡診治會有複診,竟還要穿著夜行衣?”
他面露尷尬,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右眼瞼,隨後又睜了睜眼,低聲道,“娘娘,錦繡宮門被侍衛守得死死的,微臣別無他法,只好這樣進來了。”
他為什麼要來?僅有一面之緣,我與他並無任何恩惠,並無任何關聯,他怎會冒險前來?
我不禁更加疑惑問道,“江太醫怎對錦繡宮如此關切。”
他眸光躲閃著,低聲道,“醫者本分如此,病人一人未好,醫者日日難安。”視窗的涼風拂過他豎起的發,褪下太醫的衣裳,他這個樣子,也是極其俊逸的。
錦繡宮冷冷清清,空空蕩蕩,卻還有一個活人在這,與我說話。
若沒有他,我如今怕是醒不來了。他若沒來,也許我已在涼風裡靠著門框凍僵了,他若沒來,我也許就這樣衣衫單薄,就這樣面容憔悴,就這樣沒了神色了。
他來了,他救下了我,他將我從寒冷移到了溫暖,他醫了我的病,我自是應該感謝他的。
只是他醫不好的,是我的心病。
但似乎現在,我卻覺得剛才我所不能忍受的冤屈,此刻也沒有什麼大不了。
總會好的,病會好的,這些事情也會好的。
想到這裡,我由心而笑道,“若沒有江太醫,本宮如今,也不知會是什麼樣子。”
“臣見到娘娘時,娘娘已倒在門外,只穿了裡衫,髮髻凌亂,面色蒼白,嘴唇已經沒了顏色。”他喋喋道,似是在彙報病情一樣。
這樣慘的一面,竟被他見到了。
我欲轉移話題,笑著道,“江太醫怎敢冒這麼大的險來此時的錦繡宮?”
他似是意識到了自己剛才話裡的不合適,尷尬笑道,“娘娘,您那日救下的李太醫,是臣的親叔伯,叔伯與我說了您,他與我說,要不顧一切地去還恩,娘娘此時有難,便也是臣替叔伯還救命之恩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