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河之水,浩浩湯湯。
北面阻隔大河的冰川被轟碎融化之後,大量的雪水匯聚於乾涸的河道之中,成奔湧之水,自北向南綿延白千里。
木河兩岸,昔年因絕流而造成的大片荒漠之地,短短月餘又有了青草依依。大量的水澤之氣,再次開始滋潤這一片乾渴了二百年的不毛之地。
在木河以西的一片連綿的荒漠戈壁之中,光禿已久的戈壁不知何時已然有了點點草綠,看著已久荒蕪,卻不再像曾經那般毫無生氣。
一隻彩蝶不知從何處飛來,落在了戈壁上宛如斷裂的山嶺上一個盤膝而坐的白衣僧人肩頭。
自大周滅佛之後,僧侶在十九州之地幾已絕跡,唯有十九州之外的偏僻蠻荒之地,依稀還有零落傳承。
只是受諸方打壓,寶剎寺廟崩壞,大多數的僧侶的日子都不見得如何好過,偶爾為人所知曉的不過是一二行走十方的苦行僧。
然而,此刻端坐在斷嶺之上的白衣僧人,白衣僧人面容古拙,衣著纖塵不染,頭頂、面龐和裸露在外的面板,宛如白玉。
高大異常的身形,即便只是盤膝坐著,也比尋常人還要高出一頭有餘。
白衣僧人,雙手合十,目光微閉,其神色似有莊嚴寶相之態,又彷彿是微微朝前探著頭,沉醉於這乾涸大地上,久違的一縷淡薄水汽。
須臾。
已見些許青綠的戈壁荒漠上,忽而有一道黃沙漫卷,從遠處襲來。
黃沙攪動沙塵,似龍捲,又變幻著諸多形狀,最後在白衣僧人身前不遠驀然停住。
有一頭戴高冠,看上去似帝王貴胄裝扮,又彷彿出家道人的男子,踉蹌落地,急急朝著白衣僧人跑來。
“象師!”
似帝王又似道人的男子幾步到了白衣僧人身後,砰地一身跪伏在地。
頭低低的壓著,身體似有顫抖,彷彿難掩心中驚懼。
“凌國主何必行此大禮。”
端著在山嶺上,雙目微閉的白衣道人緩緩開口說了一句。
聲音彷彿神龍長吟,又像是鐘鼎清越,悅耳之中又帶著繼續厚重的氣息。
凌鉅子屁股撅得老高,匍匐在地,頭都不敢抬起,聽到白衣僧人的話,急急忙忙應了一句,“象師折煞小妖了,我本這蒼涼戈壁一老狼,若非得象師點化,安能有今日造化。小妖不知象師甦醒出關,未能迎接,已是罪過。”
“哈哈哈……”
白衣僧人口中發出輕笑之聲,“這些年你倒是學得像個人了。”
“不敢。”凌鉅子身體抖動了起來,急忙辯解道,“小妖時刻未忘根本,這番就想攜孩兒們,為象師東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