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寧西城,變故雖是來的突兀,可在薛元魁看來,其實也是應有之意。
誰被流離瀚海沙漠都會有怨氣,這點就算是哥舒將軍,恐怕也沒有辦法。
在客棧之內,所能等待的就是寧西軍這頭瘦虎能否會被大帥拴住韁繩,還是會徹底爆發亂起。
“爹,我們……我們在這城裡就不做點什麼?”
就當薛元魁心緒不寧時,薛勒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老實待著。”薛元魁回頭瞥了一眼薛勒,低聲輕喝道。
今夜的動亂,少年人被按捺在這客棧之中,非但沒有尋常人那般的惶恐,反而臉上有著莫名的興奮之色,甚至有種躍躍欲試的衝動。
只是越是如此,越是要將對方壓住,一旦出了客棧,寧西軍的老卒哪怕七老八十,熱血上頭,斬殺個武秀才的少年人毫無壓力。
知子莫若父,他的兒子心性脾氣和他如出一轍,衝動、莽撞,卻也有一顆一棵急公好義之心。
然而對於世道艱難,人心詭譎,卻還是見識得太淺。
他之所以將薛勒帶著身邊,一個原因也是如今天下亂起,若再不抓緊時機增加閱歷,說不得秩序崩壞之後,要吃大虧。
望著薛勒不情不願的表情,薛元魁又搖搖頭,問道:“對了,道長可回來了?”
裴楚一路與他們商隊隨行,薛元魁和裘彪等商隊眾人,與墜在隊尾的裴楚打的交道不多,更談不上什麼交情,但薛勒卻是幾次說得上話。
以城中這時候的局勢,如是有裴楚在客棧之中,哪怕真的寧西軍亂起,大家脫身的機會都要大得多。
“未曾見著,不過……”
薛勒搖了搖頭,目光望向窗外遠處燃燒起的一簇簇火光,“我方才倒是見著城外遠處,似乎響雷了。白日裡,那些寧西軍回城,不是有人說裴道長以神雷劈死了許多妖蠻和妖兵麼?孩兒在想,我方才在夜幕裡見著的那雷霆電光,會不會也是道長在降服妖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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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薛勒的神色似乎興奮了起來,望向薛元魁道,“爹,方才道長說願意傳授我法術,你看……”
“收聲!”
不等薛勒說完,薛元魁目光一轉,忽然制止了薛勒繼續說下去。
眼角餘光悄然瞥過了客棧的房間外面,見左右無人,方才稍稍吐了口氣,客棧內的商隊眾人,他和裘彪方才已經去安撫了一番,大多數人此刻正在大堂之中,但難免不會有一兩個人流傳上來,注意到了其中的動靜。
半晌,薛元魁見左右無人,才繼續壓低聲音說道:“這事情不可對外人言,若再遇著道長,你不必多言,直接磕頭拜師就是。這道長來歷神秘,但一路與我們隨行,我見其氣度不凡,當不是惡人。你若有這般機緣,不可錯過。”
說著,薛元魁頓了頓,又繼續道:“勒兒,你還年幼,不知這人間世道艱難,如我們在瀚海所遇之妖魔,還有那廢棄荒村裡的那女子,都是塵世浮萍,草芥而已。若能有幸習得神通術法,跳脫凡人,我便死也瞑目。命逼人來不自由,若你能有仙法神通在身,日後終究要比為父這般各地奔波,勝出不知多少。”
薛勒一時有些聽得莫名所以,原本他對於向裴楚學道法還頗為熱切,可見著薛元魁這番表現,反而讓他覺得有了幾分逆反的心理。
那種市儈、急切的模樣,是少年人所未曾見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