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歸瞬笑容不變,嬉笑道:“家中讀書時,多有聽聞與鬼神結交,心嚮往之,不期今日得遇,談何懼怕之有。”
“君言辭雅卓,不似常人。”
那高大武將聞言似微怔了下,而後哈哈大笑,“既是恭賀本將,當賜酒水。”
說著,這高大武將領著兩個陰兵,又伴著一些個胥吏小鬼,大踏步從袁歸瞬身邊穿過,徑直入了正堂。
一入正堂,那高大武將環視一圈,突然又回身望著走進來的袁歸瞬,“本將新婦何在?”
袁歸瞬不慌不忙地應道:“將軍莫急,正在後宅歇息!”
那黑麵鬼將望著雙目望著袁歸瞬,輕輕擺了擺手,隨即就有胥吏模樣的小鬼從後方飄出,前往後堂,眨眼間又飄了回來,稟告道:“新婦正在後堂,姿色絕佳,當為將軍賀。”
袁歸瞬聞言無聲地舒了一口氣,他方才在門廊上久坐時,還想過諸多對策,譬如行李代桃僵之法,好在心中轉念一想,所遇是陰邪鬼魅,容易穿幫,是以按下了這個計策,徑直以賓客身份來討碗酒水。
現在所見,果然還是不用那等小伎倆是對的,這黑麵鬼將從先前派人探查,到身邊繞著陰兵,一直又都與他保持一定的距離,行事謹慎,頗有些他熟知的軍將作風。
黑麵鬼將聽到小鬼彙報,臉上露出喜色,伸手撫了撫頷下虯鬚,衝著袁歸瞬伸手示意道:“請客人用酒席。”
話音落下,便有一旁的胥吏小鬼,變著法不知從何處端來了些個玉盤珍饈,在正堂的圓桌備下,又有酒水餐具一應擺放齊整。
“多謝將軍,容我先解劍,放下行囊!”
袁歸瞬又側裡一旁行禮致謝,將長劍解下,並著包袱放在牆角的一張茶几上。
片刻後。
黑麵鬼將在圓桌當中坐下,袁歸瞬則坐在下首,又有陰兵擋在兩人中間,小鬼一旁伺候。
酒水篩滿後,黑麵鬼將端起酒杯,朝袁歸瞬示意道:“本將娶妻數次,多是寡淡,今日有嘉賓來此,當飲一杯!”
袁歸瞬望著那一桌子的酒食,面上似有受寵若驚之色,心中卻已經罵開了花。
他又不是普通凡夫,這一桌酒席看著琳琅滿目,可與他眼中,多似些眼珠、骷髏、頭髮、心肺、泥土之物,那倒出來的酒水,一眼望去宛如琥珀,可在他看來,汙穢腥臭,又不知是何物的膿血。
眼見那黑麵鬼將舉杯邀請,袁歸瞬連忙伸手喝止道:“慢!”
黑麵鬼將手中的動作頓住,似有疑惑,旁邊兩個佇立的陰兵齊齊轉身,隱約間有鐵甲相撞的叮噹之聲。
袁歸瞬不以為意,反而笑著說道:“今日得逢將軍大喜,我既為賓客,當有禮奉上。”
黑麵鬼將似有詫異,隨即笑道:“不知閣下有何物送我?”
“還請將軍稍待。”
袁歸瞬拱手笑著起身,走到一旁解開他方才從馬背上取下的行囊,從裡面取出了一個小木盒,再次回到席中,將那個小木盒稍稍開啟一線,登時將那黑臉鬼將和旁邊的陰兵以及其他幾個小鬼,都吸引了過來。
“還請將軍近前觀之。”
袁歸瞬又衝著那黑麵鬼將笑道,“此乃家中長輩所賜,是一截受雷火淬鍊的千年槐木,陰君得之,能蘊養身軀,省卻百十載苦功。若遇妨礙事,還可抵得一些要害。”
槐木養鬼,那黑麵鬼將和其他陰兵小鬼自然心知肚明,但千年槐木多有受雷擊,受過雷火淬鍊的千年槐木,其用處不言自明。
“如此大禮,本將愧受了!”
黑麵鬼將大笑著起身,走到了袁歸瞬的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