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主!”向季眼眶微紅,再度嘶聲喊道。
那余姓將主只是搖頭,忽而看著高臺下方又有了嘈雜之聲的眾多雜役兵,登時吹鬍子瞪眼,氣惱起來,“滾滾滾,莫要再這礙眼了,該幹活的去幹活,再敢站在老子面前,老子讓你們求死不能。”
兩三千人計程車卒聞言,登時轟然散開。
有沒皮沒臉的還嘿嘿笑了起來:“將主,這可怪不得我等,營中號角響起,我們要是不來,你還不砍了我們腦袋!”
別看這姓餘的將主沒什麼武將派頭,可人家是世襲的將門之後,在這常備軍營裡便是真正的土皇帝,不論是雜役軍卒還是配軍,盡數受其轄制。
若是一個心氣不順,打罵一頓還是好的,便是打殺了,屍首往山間水中一扔,報個逃卒也就了事。
眼看那姓餘的將主呼喝了一番,再度腆著肚子離開了高臺,向季單膝跪在那裡,眼中只有悲憤難言。
這是朝廷的將門之後啊!
一旁方才吹動號角、虎背熊腰的軍漢見那餘將主和士卒都散了去,一張粗糙的面容上也是露出無奈之色,走到向季身旁,伸手將他輕輕攙扶而起,嗤笑道:“向校尉,你也莫要跪著了,俺們這將主的脾性如何,你又不是不知。”
“唉!”向季長嘆了一聲,目光又遙遙望向東越城方向,半晌,向季忽然眼中再次湧起一絲精光,看著身旁的軍漢道,“武圖,你可敢與我一起去東越城中?”
那名叫武圖的軍漢大笑起來,“向校尉你有這份膽識,俺一個北地流落來的賊配軍,又有何不敢的。”
說著,武圖又望向那一眾尚未離去計程車卒,“校尉,我等兄弟都是你帶出來的。”
嘩啦一聲,將近三十人計程車卒霍然捶胸,雖不發一言,望著向季的目光卻再明顯不過。
向季看著那一雙雙望著他的眼睛,這些人都是他以往精挑細選出來的,在這一刻依舊為他馬首是瞻,默然片刻,倏然大笑:“好,眾位兄弟,且隨我去城中平亂!”
“校尉!向校尉——”
正在這時,忽然校場下有人衝著向季這邊高呼。
“何事?”
向季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到了喊他的是一個佝僂著背,面黃肌瘦的老漢。
這人他也識得,是其他州發配到此的囚徒,已有一二十年,其實年歲不大,也就四十許,只是平素多受欺負,老得厲害。他此前偶然撞見幾次,有照拂過一二。
那老卒面上似乎有幾分憂懼,顫巍巍地伸手指了指校場外的一側,訥訥道:“將,將主,在讓人收拾行囊!”
向季臉色驟然大變,雙眼似要噴火,只覺一股怒氣騰騰從腳底板直衝上天靈蓋,霍然轉過頭,朝著身後那三十多人,吼道:“隨我來!”
“喏!”
應聲鏗鏘。
三十多人宛如虎狼,從校場高臺躍下,朝著校場外飛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