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吃飽興致高啊,樓上的小娘笑一笑啊,脫得白花花地好皮肉,哥哥那個猴急喲來睏覺……”
遼闊天宇,月色空明。
楊浦縣城外臨近浦水的一條小道上,白賊七坦著乾癟的胸膛,一路搖頭晃腦哼著怪里怪氣的小曲,好不得意。
“要天天有這日子過著,給七哥一個皇帝也不換啊。”
白賊七看著手中的半斤豬下水和一袋子好米,臉上是掩不住的笑容。
這豬下水是他特意早上讓南城的李屠戶留的,米是城中大米行“隆盛”的上等白米。
“這錢還是訛少了,七哥可是在縣衙門口出的彩頭,好險沒被彭大蟲逮著,不然少說又得脫成皮。
呃,彭大蟲又怎麼地,七哥時來運轉,早晚成個大財主,到時他還不是得來舔七哥的腳指頭。不對不對,這彭老虎家裡也是個有錢的,呸,狗大戶,算了算了,到時候七哥就勉為其難認下他這個兄弟……”
白賊七一路打著酒嗝,不時哼兩段小曲,又胡咧咧幾句。
最近他是走了大運,竟然有人請他喝酒吃飯。
嗯,這酒飯也不能白吃,得去給縣裡的人家說什麼水鬼、石人的故事。
這算是天上掉下來的好事,他白賊七一年到頭能混個囫圇飽,靠的就是這嘴皮子瞎白活。
以往過路的客商,進城的鄉民,他遇見了就沒少去唬去騙,當然捱罵捱打那也是平常。
兒子打老子不是?七哥可不怕這個。
至於這次編排的瞎話有沒有人信,他管不著,反正給的錢財都用了,最後這一丁點兒他也換了手上的豬下水和米。
“七哥把這些東西在家裡藏好,管教你們後悔了也沒處找去。”
想到得意的地方,白賊七嘿嘿地傻笑了起來。
又走了一段路,隱約覺得小腹有些發脹,這是晚上跟幾個街面上晃盪的相識一起酒喝多了。
站在路邊,將手裡的那半斤豬下水和一袋子精米放在地上,扯開褲腰帶,眯著眼對著浩浩浦水就開始小解。
空蕩蕩的道路上見不到幾個人影,遠近只有倒映著幾分月色的浦水川流不息。
白賊七對這夜路也沒什麼可懼的,他家就在左近,一年到頭起碼也走個百八十回。
淅淅瀝瀝的水聲響起,白賊七打了個寒顫,看著籠罩在夜色裡的水波,驀地覺得有些涼意。
他的腦海裡裡忽然翻湧起了這幾日和人瞎扯的那什麼“前朝水鬼”“獨眼石人”之類的事情。
“屁,還水鬼石人,七哥從小長在這浦溪邊上,要有那玩意兒,幹嘛不把我拖了去……”
白賊七暗罵了一句,雙手繫好了褲腰帶,低頭去撿起豬下水和那袋子精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