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翌日,清晨。
阿月和她阿姐來了,守大門的兵士連請示都沒有請示,就直接把她們放了進來,還殷勤的幫她們從馬背上卸下兩個大竹筐,裡面裝滿了苗族各種各樣的特產。
“民女多謝青天大老爺替我們一家做主!”,阿姐畢恭畢敬的跪下來磕了三個響頭,她的漢語比阿月還要生硬,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的說,聽起來讓人很不舒服。
賈瑜虛扶起她,笑道:“區區小事,何足掛齒,聽阿月說你和的情郎不日就要喜結連理,恭喜你了,祝願你們早生貴子,初次見面,實在是沒有什麼好送你的,我除了一堆書就是這把劍了,等我班師回朝,路過此地時再給你準備一份賀禮。”
阿姐受寵若驚,壯著膽子看了一眼溫文爾雅,藹然可親,俊俏到不像話的賈瑜,復又垂下眼簾,生怕會被呵斥是不知禮數,連忙道:“不要不要,我欠您的太多了,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報答您了。”
賈瑜微微一笑,看向笑靨如花的阿月,心中一嘆,真是個難得一見的美人兒,細細看來,竟比寶丫頭還要符合自己的審美觀,這小瓜子臉,真是俊的很吶,啊,該死,林妹妹她們在家裡牽掛著我,我卻在這裡看別的女人,是實在是太過分,不行不行,我絕對不能對不起她們。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
“二位也看見了,這軍營裡都是男人,二位留在這裡多有不便,這兩筐謝禮我收下了,若是無事,請回吧”,賈瑜毫不留情的下了逐客令,阿姐不敢說什麼,再次跪下來磕了三個響頭,拉著阿月出去了。
“大本事阿哥,我們什麼時候才能再見面?”,阿月滿懷期待的問道,喜不喜歡暫且不說,她只覺得賈瑜是個大好人,和那些用鼻孔看人的漢人官員完全不同,給她一種很親切的感覺,像鄰家大哥哥一樣。
“也許兩年,也許三年,也許再也見不到,不過我相信命運會讓我們再次相見的,阿月,回去吧,你以後千萬不要再往軍營裡闖了,不是所有人都像我,是個有底線、講道德、知敬畏的正人君子。”
好色而不動色,方為真君子。
......
四日後,大軍開拔。
山林裡動物們都鬆了一口氣,暗自僥倖在鬼門關撿回了一條性命,連日以來的追殺讓它們心驚膽戰,筋疲力竭,送走了閻王爺,這下終於能迴歸以往的生活了。
不同於會放過小鹿和懷孕母鹿的獵人,神機營的丘八們可謂是趕盡殺絕,有一次他們直接調了幾門炮堵在一個山洞口,朝裡面一頓狂轟濫炸,最後把黑熊一家老少六口全部拖了出來,賈瑜沒有去管,人都是需要發洩情緒的,不過是浪費些火藥和炮彈罷了,權且當做是演習了。
在官道上沒有走多久,賈瑜忽的聽見一陣山歌傳來,他確信是阿月唱的,循著聲音的方向找去,果然在不遠處的一座山頂看見了她清瘦的身影,他雖然聽不懂苗語,但卻能聽得出曲調裡面蘊含的悲傷。
負責引路的苗人嚮導解釋道:“元帥,相傳在很久以前,一個進京趕考的漢人書生意外落崖,被一個外出採藥的苗人姑娘救下了,並把他帶回寨子裡養傷,兩人日久生情,私定終身,但寨子裡的人都很排斥書生,姑娘家里人也反對,不惜以死相逼,書生怕他們會遷怒姑娘,傷還沒養好就走了,他走的那一天,姑娘站在山頂上唱歌送他,求他金榜題名後來娶她,書生答應了,但一去卻好幾年杳無音信,姑娘每天都會到山頂等他,最後她熬不過相思之苦,偷偷下山進京去找書生,不曾想在路上遇到了山洪,被淹死在江裡,書生第二年回來找她,他不是故意毀約或者移情別戀,而是在透過會試後不小心得罪了朝廷裡的一個大官,只因他不願意娶那個大官的女兒做妻,那個大官便讓人設了個局,給他定了個罪名,將他送到大牢關了好幾年,後來他才被平冤昭雪,無罪釋放,當聽說姑娘為了進京找他而被山洪淹死後,書生大哭一場,哭完後就投江殉情了,苗人們感動不已,把他和姑娘合葬一處,又創作了這首山歌來紀念他們。”
賈瑜勒住坐騎,靜靜的聽完這個可歌可泣,讓人心有慼慼的愛情故事,問道:“我很好奇,苗人真的不和漢人通婚?”
嚮導搖了搖頭,道:“前段時間,一個苗族姑娘進城賣草藥,被一個漢族的青年看上了,他第二天就帶著禮物上門提親,姑娘父母當著他的面,用剪刀把姑娘的頭髮剪斷,又亂棍把青年打了出去,還說把她嫁給山裡的黑熊都不嫁給漢人,小人活了這麼多年,從來沒有聽說有苗人和漢人成親生子的,元帥,阿月...阿月...是個好孩子,求求您放過她,不要去傷害她...”
他十分清楚,以賈瑜的權勢,別說是一個小小的阿月了,即便是把方圓百里內所有的苗族少女全都劫掠走,放在軍營裡當軍妓,也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漢人素來暴虐,若是如此,她們還有活路可走嗎?
這種情況不是沒有發生過,幾十年前,一支上萬兵馬的漢人軍隊路過此地,闖進村寨抓走了七八十個苗族少女,將領和軍官們玩完後把她們賞給了兵士們,最後一個都沒有活下來,被活活作踐而死,這也是當時暴亂的導火索,以至於到如今苗人還仇視漢人,尤其是漢人軍隊。
“我對她只有欣賞,為了她阿姐的安危,她不顧生命危險,獨闖軍營求助,我沒有其它的想法,她是大山的女兒,我不會帶她走,更不會去傷害她,原本打算回京時路過此地再見她一面,像朋友一樣說說話,但我現在改變主意了,就讓我們成為對方生命中一個美好的過客吧,再也不見”,賈瑜閉上眼把山歌聽完,最後看了一眼大概也在凝望自己的阿月,縱馬離開。
山頂上,阿月默默的看著那個在陽光下閃閃發光,絕塵而去的少年郎,一種異樣的滋味蔓延上了心頭,在內心深處最柔軟的地方橫衝直撞,她只覺得好疼好疼啊,自己這輩子好像再也見不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