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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賢派出的兩名東宮侍衛經過夜以繼日,不眠不休的追趕,終於在洛陽府找到了賈瑜三人,經過一天的原地修整後,兩撥人馬合兵一處,繼續朝目的地進發。
抵達開封府境內後,看著一眼望不到頭的黃色汪洋,和只能看見瓦看不見牆,只能看見樹葉看不見樹幹的村莊,陳賢駭然失色,跪在地上指著水面上成片成片的人畜屍體涕泗橫流,哭著哭著便仰天痛罵,怒斥天公不仁,屠百姓如豬狗。
當看見一具身穿官袍的屍體飄來,賈瑜不顧一切的跳進暗流湧動,冰冷刺骨的洪水中,在東宮侍衛們的幫助下才把屍體拽上來,他心頭狂跳,渾身顫抖著揭開死者臉上的黑布,一屁股坐在了泥地裡。
“仲卿,他是陳縣令嗎?”
賈瑜搖了搖頭,把提到嗓子眼的心嚥了下去,重新把黑布蓋在屍體的臉上,就在這時,一條數丈長的漁船出現在視線裡,一個身著綠色官袍的人站在船頭大聲喊道:“敢問對岸是朝廷派來的人嗎?”
一個東宮侍衛上前回道:“正是,皇帝欽點的巡按御史在此,速速來接。”
那人大喜過望,直接從漁船上跳了下來,淌過到膝蓋的洪水,連滾帶爬的撲在地上,拜道:“下官密縣縣丞吳榮,見過御史大人,請...”聽說是陳淳的下屬,賈瑜把他拎起來,顫聲道:“陳淳陳縣令安在?”
“安在安在,幾天前找回來了,陳大人只是胳膊折了,現在正在府衙裡養傷,御史大人,開封府那邊洪水已經退走了。”
“此言當真?”
“下官膽敢說謊!”
人在大悲大喜時,昏迷是最常見的反應之一,賈瑜也不例外,巨大的喜悅感把他連日以來混亂的思緒和緊繃的神經衝的七零八落,他眼前一黑,直接暈了過去。
“仲卿!”
“御史大人!”
......
開封府,府衙。
經過初步統計,開封城內的居民死了五萬五千多人,絕大多數都是被直接淹死的,那些被救上來的百姓由於長時間浸泡在冷水裡,加上沒有得到及時且有效的救治而因為傷寒和併發症接二連三的死去。
開封府治下的主要官員差點被這突如其來,鋪天蓋地的洪水給一鍋端了,六個縣令死了四個、六個縣丞死了五個、六個縣尉死了三個、六個縣主簿死了三個,同知、通判和防禦使也死了,府衙裡其他的官吏也死了一多半,可謂是慘烈至極。
陳淳頭上和胳膊上纏著紗布,靠在床上,認真聽著典史彙報密縣的受災情況,當聽說只死了不到三千人,孤兒院裡的流浪孩童無一損傷後,他長長的舒了一口氣,輕輕拍了拍懷裡之前救下來的那個小女孩,柔聲道:“小桃,你的爹爹和孃親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可能回不來了,以後跟著哥哥過好不好?做哥哥的親妹妹。”
小女孩點了點小腦袋,陳淳對典史吩咐道:“我們縣受最災小,這種時候不能只顧著自救,你現在立即回去以我的名義號召百姓們捐款捐物,再組織民壯帶著物資開赴東明縣,配合其他府縣的人救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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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下官這就去辦。”
典史前腳剛離開,陳知府後腳就進來了,這個僥倖活下來的父母官看起來很是六神無主,失魂落魄,陳淳把小女孩放進溫暖的被窩裡,掙扎著爬起來行禮,他並沒有記掛他當時丟下自己逃命的事。
“彥章,老夫是來和你告別的,你不用再給賈少保寫信了,老夫用不到了。”
陳淳多聰明的一個人,洞悉了他的言外之意,沉聲道:“明公,這件事和您沒關係,不是您的責任,請您不要多想,更不要自尋短見,開封數十萬百姓還需要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