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完就頭也不回的跑了,別看這位晉王殿下表面上看起來嬉皮笑臉,人畜無害的,實則頗有心機和手段,如果他不和陳賢是一母同胞,從小一起長大的親兄弟,賈瑜也不會和他親近,齊王陳左,楚王陳佶同樣想和他交好,或者想拉攏他,但他卻敬而遠之,時刻保持著距離。
......
鳳藻宮,一間小殿。
元春的住處從人來人往,熙熙攘攘,變成門可羅雀,冷冷清清,若不是抱琴某次忍無可忍,破口大罵,把那些上門說是來安慰,實則是來看笑話,含沙射影,幸災樂禍的女史們全都攆了出去,她說不定早就被擠兌到體無完膚,搖搖欲墜了。
她已經收拾好了行李,不管當年進宮是不是心甘情願,但事情走到如此不可挽回的地步,對於她來說,無疑是一個巨大且沉痛的打擊,三十餘個春夏秋冬、兩千多個日日夜夜、無數滴飽含心酸抑或喜悅的淚水、家裡不知道花了多少上下打點用的金銀,才換來兩次侍奉君前,眼見就要摘取豐收的果實了,沒想到卻因為人禍而毀於一旦,叫她如何能接受,舉個不恰當的例子,她現在好比是拿著一紙休書,被婆家趕回孃家的媳婦,進退維谷,顏面盡失,這以後幾十年的日子可還怎麼過。
她恨過,恨很多人,她想過自縊或者吞金來結束自己可悲的一生,但她不敢,因為現在尋短見,會有對許皇后不滿和抗議的意味,這罪名可不算小,所以她決定繼續活下去,至少父母和親弟都還在,若是死了,以後就沒人照顧賈寶玉了。
這裡屬於是男人絕跡的後宮,即便賈瑜是首屈一指的天子近臣,但歸根到底還是一個外男,不可能一個人在這裡游來蕩去,所以這個叫婉雲的鳳儀女官陪他一起,他很守規矩,全程低著頭,儘量避免左顧右盼,以免被有心人暗中記錄在冊,說他心懷不軌,欲行淫亂後宮之舉。
“賈指揮,這裡便是您那位族姐的住處了,您進去吧,我在這裡等您。”
“有勞了,請稍候,某很快便來。”
剛進門,一個人突然從旁邊閃將出來,撞進了他的懷裡,賈瑜瞬間後退好幾步,拉開距離,以防不測,他下意識的用右手緊緊握住劍柄,一旦發現來者不善,便立刻寶劍出鞘,與之進行殊死搏鬥。
站穩腳跟,定睛一看,原來是一個八九歲的小宮女,她嚇了一跳,結結巴巴著問道:“你是何人?緣何在此?你可知道擅闖宮闈是要誅九族的,還不快點離開!”
賈瑜把險些抽出來的天子劍收入劍鞘,從懷裡掏出金牌,在她眼前晃了晃,說道:“莫要慌張,本官賈瑜,乃是錦衣衛指揮使,奉皇后娘娘之命,前來接女史賈元春出宮回家,她是本官的族姐。”
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更精彩!
“哦哦哦,嚇死我了,元春姐姐?元春姐姐?快來看,您弟弟來接您回家啦!”
小宮女拍了拍胸口,心有餘季的喘了幾口粗氣,轉臉朝裡間高聲喊了幾句,聽到外面傳來是動靜,正坐在閨床上發呆的元春連忙提著裙襬小跑著出來,見到賈瑜,她瞬間落下兩行熱淚,雙腿一軟,直接癱坐在了地上,含淚喚了一聲“弟弟~”
賈瑜大步走上前,和抱琴一起扶起這位從始至終僅僅只見過兩面的遠房族姐,一次是在御花園,一次是在坤寧宮。
看著比上次見面時消瘦太多太多,面色蒼白,雙目無神的元春,賈瑜心中難免有些不落忍,嘆道:“大姐姐,皇后娘娘開恩,讓我來接你回家侍奉你的生母。”
“弟弟,難道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沒有,事已至此,多說無益,大姐姐無需多言,還是儘快隨我離宮吧。”
抱琴怯生生看著不怒自威的賈瑜,哭道:“瑜大老爺,姑娘她要是回去可就沒有活路了,求求您再想想別的辦法吧。”
賈瑜皺著眉,喝道:“一派胡言!此事是皇后娘娘的安排,已成定數,我能有什麼辦法?又為何沒有活路?難不成外面都是豺狼虎豹,要把她吃幹抹淨不成?還是說我會對她不管不問,她明天就得死?”
抱琴自知失言,連忙跪下來磕頭求饒,賈瑜懶得和一個小丫頭片子計較,隨手把她拉了起來,對滿面哀絕,嗚嗚咽咽的元春沉聲道:“大姐姐,你已經不屬於這個地方了,不要再心存任何的幻想,認清現實吧,有什麼事我們回到家再說。”
元春捂著臉,轉身跑回了裡間,很快,她那聞者傷心,聽者落淚的哭聲就傳了出來,賈瑜見狀也不繼續催了,給她足夠的告別時間,畢竟這地方承載了她太多的喜怒哀樂,也算是她的第二故鄉了。
閒等無趣,賈瑜從袖兜裡掏出幾顆金豆豆,朝躲在不遠處柱子後面,露出半個小腦袋暗中觀察自己,滿臉好奇的小宮女招了招手,活像一個拿著彩色糖果哄騙小蘿莉,想要帶她回家看金魚的怪叔叔。
和小角兒同樣可愛的小宮女猶豫幾息,最終還是沒能經受住誘惑,四下裡看了看,慢慢走到他面前,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把他手心裡的金豆豆全拿走了,跪下來撅著圓滾滾的小屁股,磕了一個響頭,奶聲奶氣的說道:“婢子謝謝大人的賞。”
賈瑜開始發揮錦衣衛的職責,做戶籍調查,詢問她家裡的情況,小宮女年齡太小,很多事情都不記得,模模湖湖說了一大堆也說不出個子卯寅醜來,她大概和小角兒有著相同的命運和經歷,很小就開始打工了,兩個小丫頭唯一的區別是,一個在皇宮裡打工,一個在國公府邸裡打工。
只是她沒有小角兒那麼幸運,有人願意對她百般疼愛,把她當成女兒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