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程曉羽看不見的門後,燈光昏暗,裝著晨曦之星的小提琴盒靜靜的佇立在牆角,裴硯晨背靠著這道薄薄的木門,像是和程曉羽隔著遙遠的星河。——《會呼吸的痛》梁靜茹)
見裴硯晨久久沒有回答,程曉羽又一次敲了敲門道:“學姐,我真的需要和你好好聊一下,我們在同一屋簷下,抬頭不見低頭見,你這樣對我不理不睬也不是辦法啊?”
裴硯晨靠著門,咬著嘴唇,一言不發,手還在微微的顫抖。
天知道裴硯晨多麼期待有一天能和程曉羽生活在同一屋簷下,然而這一天到來的時候,她發現,觸手可及,卻又不能觸碰,是多麼殘忍的事情。
程曉羽第三次敲門道:“學姐.....你一定要這樣的話,就是逼我搬出去,我不是開玩笑.....”
思考了片刻,這一次,裴硯晨終於轉身,把房門開啟了一道縫,裡面露出了她清冷寂靜的面容,她假裝平靜的看著程曉羽的眼睛淡淡的說道:“如果是勸我回去的話,就不要說了....”
程曉羽見裴硯晨終於開了門,舒了一口氣小聲道:“不是勸你回去,而是商量......”看到裴硯晨面無表情,程曉羽表情略帶著苦澀說道:“起碼你要給我個機會和你好好聊一下吧?”
裴硯晨看著程曉羽眼神裡的關切和擔憂,終究狠不下心下來,她轉頭看了一眼旁邊蘇虞兮的房間,房門開著的,於是她推門走了出來,稍微放大了一些音量道:“陽臺上去說吧!”
程曉羽道了聲“好”轉身向陽臺走去,裴硯晨跟在程曉羽的身後,穿過客廳、餐廳,穿過廚房。
七點多的東京夜色開始瀰漫,天際是半深不淺的藍,光影如水,兩人站在日暮裡一棟公寓的十七樓,遠眺已經消散的日暮,近處寧靜,遠處燈火閃耀,偶爾有飛機帶著斑駁的光點滑過星空。
晚風像是頑皮的孩子,撥動著裴硯晨的長髮,她倚在欄杆上靜靜的凝視夜幕深處,雖容顏淺淡,如玉的臉頰沒有半點胭脂色,卻好似舞臺上大紅妝的青衣傾國傾城,那璀璨的雙眸就像是永不熄滅的清唱。
程曉羽因為一天沒有出門,所以沒有戴假髮,也沒有化妝,因此和裴硯晨看上去真是一對登對的璧人,只是從兩個人中間那不遠不近的間隔,就能看出四個字——有緣無分。
程曉羽也算是命運多舛,和蘇虞兮情不自禁是愁,和裴硯晨有緣無分是哀。
程曉羽側頭看著裴硯晨,思緒在繁花中迷離了一小陣才開口道:“這裡的夜色真美,和尚海的不一樣,尚海的燈光沒有這樣密集,也不如東京這樣雜亂,東京是亂中有序,尚海的夜景就規整的多,如果說霓虹是梵高筆下的《星月夜》的話,那尚海就應該是《羅納河上的星夜》,對我來說是這樣,因為尚海雖然機械了一些,但留存了太多溫馨的回憶,而東京實在太魔幻,如同《星月夜》一般.....”
裴硯晨沉默了片刻道:“我也更喜歡《羅納河上的星夜》,雖然這一副遠不如《星月夜》名氣大,但正如你所說,這一副要溫馨的多,也許是因為梵高在畫《星月夜》的時候已經瘋了,所以這副畫只有扭曲的暈眩....”
程曉羽轉過頭和裴硯晨的視線一起投射向遙遠的不可企及的星空道:“但我現在看,又覺得《星月夜》也不盡是扭曲和毀滅的美.....仔細想一下,它是一副既親近又茫遠的畫,要知道山谷裡的小村莊,在尖頂教堂的保護之下安然棲息,將戰慄和恐懼都抵擋在邊界之外.....這也是一種更具有對比性的美吧!所以《星月夜》比《羅納河上的星夜》更有名氣,也不是沒有道理。”
裴硯晨道:“所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