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夏嵐女士來說,sh是座抽象而朦朧的城市,是一座盡其繁華的不夜城。多少少女飛揚的青春美夢和淚裹血葬在了這裡;無數的鐵骨錚錚男兒尋找真理倒在了這裡;代代的梟雄突圍不屈的勢力,埋骨在這裡;更多的人們在物慾橫流、光怪陸離中迷失在這裡。
繁華、黑暗、爭鬥、幫派、墮落,深刻了你醉生夢死、光怪陸離的印象。她依舊還記得二十多年前她走下火車,看到那氣勢恢宏的火車站,看到那寬闊的馬路,看到高聳的大樓,充盈內心的喜悅與憧憬,只可惜這種滿載著期待的情緒,沒多久就被現實擠壓的粉碎,對於一個無依無靠舉目無親的外鄉人來說,說夢想實在太沉重,尤其是舞臺本就不夠寬廣的歌劇,掌聲、鮮花以及名利變成了夢幻泡影。
沒過多久她就懂得了,在這個龐然的大都市裡,生存變成了首先要解決的問題,一個單純漂亮的縣城姑娘在四處都潛伏著狡詐、貪婪以及慾望的獵場裡,變成一些無聊人士的消遣是那麼理所當然的事情。
無數電視劇都上演過這一幕,無數人都曾經以為自己是故事裡的女主角。只可惜夏嵐女士並不是女主角,沒有光環的庇佑,只能在冷眼與嘲笑中,先是丟掉了劇團首席的位置。然後團長暗示她如果不投懷送抱的話就會開除她。她冷著臉離開團長辦公室,沒過多久就因為個人作風問題被開除了。
在這個年代,個人作風問題是很嚴重的問題,一時間她變成人見人厭的存在,往昔羨慕她年輕貌美的女人們對她指指點點,往昔喜歡她青春靚麗的男人們。把她看成了人盡可夫的蕩婦,彷彿自己也曾和她有過什麼。
面對這些她都咬牙堅持著,她以為為心愛的男人生孩子是件幸福和驕傲的事情。然而。然而。
最終她沒有等來那個應該出現的男人,除了一張數額不大的存摺。如果可以她想把那張存摺撕的粉碎。可是不行,現實對她來說,殘酷到不允許她有資格發洩,如果為了肚子裡的孩子考慮。
對她來說,之前的那些都不算什麼。人生中最疼痛的經歷應該就是一個人在醫院生孩子,那對她生理和心理都是難以言喻的極限折磨。
因為害怕一個人在家得不到幫助,她不得不提前去醫院等著,她就在醫院的長條凳上斜躺著六七個小時。等著醫院給她安排床位。
她永遠記得到了住院部護士一直問她“你家屬呢?”
她說“我沒有家屬,我一個人來的。”
護士說“不行,你必須叫家屬過來,沒有家屬,至少也要叫朋友過來。”
她說沒關係“我一個人行的!”
護士說“沒有建卡的產婦我們醫院是不收的。”
她笑了笑說道“你們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我痛死吧。”
護士無奈幫她辦了住院手續。
分娩的過程是漫長而且痛苦的,尤其在沒有人陪伴的情況下,護士見她可憐幫她端了一碗米線,讓她有充足的體力堅持到生產,她忍著5分鐘一次的宮縮,痛得吃幾口就蹲一會。痛完了又站起來吃,等一碗米線吃完,她已經是全身是汗。如同被水淋過了一般。
她躺在病床上聽著隔壁的產婦正在哀嚎,但是還有丈夫安慰的聲音,她心裡想“至於嗎,不過是比大姨媽疼厲害點而已。”然而接著陣疼就越來越強烈,她每疼一下就蜷縮一下身子,還好勉強還可以忍受。她想我一定不會叫出聲來,我很堅強。沒過多久這種堅持就已經到了咬牙切齒,繼而升級成失去理智,開始胡言亂語。不停的嚎叫。
但她心裡想,還好我沒有哭。
孤軍奮戰的人沒有理由流淚。
醫生對她說。別嚎了,人家順產的都被你嚇跑了。
她說“我痛得受不了了。我快死了。”
醫生讓她吃午飯說“一會給你打鎮定,睡一覺。”
她說“我沒胃口,也沒人給我買,現在就給我打吧。”
醫生說“不行,必須叫人來,單位上的、家屬、朋友隨便叫一個都可以。”
她說了一兩個朋友單位的電話,醫生去幫她撥了電話,回來啥也沒有說,直接幫她打了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