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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7章 寶琳祭日

陸離從許府被趕走後也無甚去處,芫花和花嬸子已經回老家盯著修房子的事了,原來他們租用的院子如今空空如也。推開門,陸離心中有些空落落的。他和寶璐已經交換了信物,彼此一心相許。只要寶璐不說離開他,他便就這裡住下等著她了。

夜裡想著寶璐入睡,日裡就到許府周圍逛逛,希望寶璐能從許府出來跟他走。每每揣著希望去,每每伴著失落回。這麼久過命的陪伴,寶璐突然就不在自己身邊了,陸離只覺得自己快要失心瘋了。茶不思飯不想,日日把玩著寶璐掛在他脖子上的那枚月牙形玉佩。外面一有風吹草動,他便誤以為是寶璐回來了,出門檢視又是四處空空。

這天夜裡,院子的門終於被人敲響了,而且敲得很急。陸離翻身下床,一臉欣喜,這個時間來敲門的肯定就是寶璐了。但院門一開啟的瞬間,陸離的臉上的欣喜也不見了,變成一副冷漠失望的面孔。

“您是陸公子吧?我們是許府的,尚書令許大人讓我們給你下帖子來。白日裡找過你,你不在,便只好晚上來了。”門口站了兩個小廝,給陸離遞上了一份帖子。

陸離雙手接過,暮色裡他也看不清這帖子上寫的是什麼,便問道:“許大人給小人下帖是有什麼事嗎?”

畢竟前幾日自己才從被許府趕出來,現在又來下所謂的帖子,陸離自然是要問上一問的。

“哦,是這樣的,過兩天就是端午節了,和熙王爺和我們家大人一向交好,這次兩家落難,您和我們三小姐拼死救了兩家人的性命,請您過去主要是有三樁事,一來我們二小姐屍骨未寒,死得冤屈,正好大家過去一起給我們二小姐做祭;二來和熙王爺也想見見大家的救命恩人;三來,和熙王爺有意與我們許府結親,陸公子與我們三小姐相識一場,請您過去做個見證。”

前兩樁事,陸離都是理解的,可唯獨這第三樁事讓陸離如墜入了冰窟,渾身寒冷不已。原來,許大人不願意讓寶璐和自己在一起,是因為他已經給寶璐找到了好歸宿。

小廝見陸離心不在焉,又道:“大概就是這些,具體的您再看看帖子。天色已經晚了,我們就先走了。”

陸離愣神,小廝給他說了什麼,他沒有聽到,等回過神來,門口的巷子裡已經沒有了人影。關上了院門,轉身回到了院子,腳底突然被什麼東西硌了一下,陸離低頭這才發現自己剛才走得太急,連鞋都沒有穿。

回到房中,將蠟燭挑亮,仔細看著帖子上面的文字,看著看著便看不下去了,渾身顫抖,嘴唇抽噎,伏在桌上大哭了一場。他覺得自己的人身徹底失去了方向,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這帖子是許敬亭親自下的,他不能不去,就算去了會受辱,但為了能見寶璐最後一面,就算是讓他去死,他也要去的。若寶璐真的許給了世子,他也就死心了,這兩年來對寶璐的這點兒痴念他也該放下了。

端午這天,許府裡簡單擺了點酒席,和熙王爺蒞臨,儀式還是要有的,但今天主要是給寶琳做祭,做祭的排場很大很豐富,但留給活人的就沒有那麼豐盛了。

好在和熙王爺是帶著誠意來,自然也不在意這些虛禮。

隔著人群,陸離看見了站在前頭的寶璐,但大家還忙著拜祭寶琳,陸離也不敢上前打擾她。只這一眼,這連日來的思念便解了。

慕德世子作為寶琳的未婚夫婿,親自上前給寶琳的牌位前添了三炷香,接下來是許寶瑋,又接下來是慕德世子的妹妹慈珊郡主,最後才輪到寶璐給寶琳上香。人還未到跟前,淚已流兩行,寶璐每每想起寶琳死時的慘狀,便久久無法釋懷。跪在地上哭啼久久不能自抑,最後還是被丫頭拉起來的。不遠處陸離看著寶璐這麼上心,很想上前給她安慰,可前面哪裡有他一個下人站的地位呢?

和熙王爺和慕德世子走到了寶璐的身邊,神情沉重,和熙王爺先道:“三小姐的勇氣和膽魄本王欽佩不已,三小姐對本王一家人的救命之恩,本王及家中老小沒齒難忘!”說著對寶璐行了個禮。

慕德世子讓人端上了一些珠寶首飾,端到寶璐眼前,道:“本世子作為寶琳小姐的未婚夫婿,也作為許家的一份子,今日特地為三妹妹送上一份謝禮!以感謝三妹妹不顧自身生死,還本世子及父王的清白!”

寶璐淚眼看著擺到眼前琳琅滿目的珠寶,她沒有一點兒歡喜,這玩意兒一不能飽腹,二不能裹寒,是最無用的東西。她抬眼看了一下父親許敬亭,他一直在給自己使眼色,好像非要讓自己接下這些東西。也是,這是和熙王府的賞賜,自己總不能“託大拿喬”駁了和熙王爺和慕德世子的面子吧。

寶璐雙手接過,輕輕躬身算是回了禮。什麼話都沒有說,只拿上那盤珠寶退到了一側。

“今日給寶琳做祭,寶璐情緒有些不穩,還望王爺和世子不要責怪。”許敬亭上前為寶璐的失禮給和熙王爺和慕德世子賠禮謝罪。

“許大人言重了,今日為寶琳做祭,哪裡說得上什麼責怪不責怪的話。許大人您是個有福氣的,半路認了這麼勇敢的寶璐的小姐,本王真是要羨慕死你了!”和熙王爺笑著拍了拍許敬亭的肩膀。

“王爺見笑了!”

前廳大家說了許久的話,沒人想起陸離來。陸離這才清楚了,這哪裡是為了想見救命恩人才請他來的,“救命恩人”這個詞壓根就沒有安在自己身上,請他來不過就是讓他看著寶璐和慕德世子有多般配罷了。隔著老遠,他的眼神就沒有從寶璐身上挪開過,寶璐許是感應到了身後這股灼熱的目光,回過頭來,瞬間就認出了人群裡站著的陸離。

陸離怎會到許府來?自己本想等下趁著亂從許府逃出去找陸離的,陸離是來接她的嗎?容不得她多想,將手裡盛有珠寶的托盤往身邊丫頭的手裡一塞,扭頭向陸離奔來,可他怎麼突然又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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