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矇矇亮,還不到卯時,陸離帶著兩路人馬,一路守在了寶璐家門口,一路守在了迎親的路口。小廝們個個手持長刀,黑衣蒙面,嚴陣以待。
吳清野跨了匹黑馬也站在了路口。寒風吹得人顫慄,樹枝上零星掛著的幾片枯樹葉在風中抖動,像是給吳清野搖旗吶喊,加油鼓勁。
大紅襖已經穿在了寶璐的身上,紅彤彤的絨花也插在了她的頭上,眼含秋水,面若桃花。當年父親娶孃親,恐怕連這樣的儀式也沒有吧,好歹張家給了自己體面,讓自己能坐著轎子去夫家。
芫花是不是在門口張望,三少爺說好的取到寶璐的賣身契就帶寶璐走,怎麼到現在了還沒來?他再不來,迎親的花轎就要來了。
花嬸子用青黛將寶璐的眉毛描了描黑,笑著道:“女人好不好看全在這眉眼上,你長得像你娘,俊俏。再用些胭脂簡直比那花兒還好看。”
她的頭上也別了朵大紅花,她可是兩方的媒人,是要親自跟著花轎將寶璐送到張家去的。
“你到了張家,就和我那留寶侄兒好好過日子,來年再生個小子,那你這個家呀就過到福窩裡去了!”花嬸子笑的合不攏嘴,一邊幫寶璐上著妝一邊道。
寶璐看著鏡子裡的自己,施粉畫眉,紅色的襖子也遮不住她的清素。自打在孃胎裡就沒過過什麼安生的日子,什麼福窩不福窩的,她是不求了,只要能得個安穩就好。
梳好了妝,寶璐開始整理自己的行李,除了帶一些舊衣裳,也沒什麼好打理的。她拿出自己的籍契和身契來,看著自己賣身為奴的身契,眉毛微微一蹙,想把它伸進燭火燒了,卻被花嬸子一把搶了過去。
“呀!你這閨女真是機靈,原來賣身契就藏著自己身上,還讓那三少爺去找。他找不到你的賣身契自然不敢來了,你就可以安安心心嫁人了。”花嬸子的眼睛笑得眯成了縫。
“燒了它吧,燒了我就再也不是吳家的丫鬟了。”寶璐將身契從花嬸子手中拿過來,伸進火燭點燃了。
“對,對,燒了你就是自由身了。”花嬸道。
能給自己的窮侄子說下這門親,她的心裡別提有多高興了,恐怕比新郎的母親還要高興。
“芫花呢?怎麼沒見著她?”寶璐扭頭才想起又會子沒見到芫花了,她說好了要陪著自己去夫家呢。
“你先收拾,我去找找。”花嬸子撇下寶璐,還沒出門呢就扯開嗓門高喊著芫花的名字。
芫花在院門口等不到吳清野來,聽到母親已經在找她了,急忙回應了一聲便回來了。
花嬸狠拍一下芫花的背,罵道:“你這死丫頭,偷懶也不挑個時候。今日是你表哥和寶璐的婚事,你也偷懶耍滑?”
芫花被花嬸打疼了,反抗道:“娘,你能不能別動不動就打我,我沒有偷懶,我在等……”
差點心急將等三少爺的事說了出來。
“你等什麼?你不去陪著寶璐,一個大姑娘站在大門口,你也不怕別人笑話?”花嬸子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