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在此時,一隻傻乎乎的麻雀自投羅網,謝拾眼疾手快,一扯繩子逮了個正著。
什麼叫雙喜臨門啊!戰術後仰。
陸陸續續又逮了幾隻麻雀,眼見再沒有傻麻雀送上門,群童麻溜地換了一片空地。
待得火堆升起,烤架架起,撒著鹽的焦香肉絲進了肚子,群童拿袖子抹乾淨嘴巴上的油,便心滿意足地拍拍肚子各回各家。
黃昏已至,暮色四合。
家家戶戶升起炊煙,漁夫打漁而歸,頑童興盡而回,牧童牽牛而過,到鎮上趕集賣果子的鄉民帶著空蕩蕩的籮筐和滿臉的笑容走在回家路上,晚風如許溫柔。
穀子曬好,鄉民們又熱火朝天地忙起來。
先是用礱給稻穀磨去外殼,又用風車將穀糠和空谷吹走,剩下的稻穀倒進篩子裡不斷晃動,一部分沒有破殼的稻穀浮在篩面上,再將之倒入礱中進行新一輪去殼。
完成去殼與過篩,只剩最後一步:去皮。
——也就是舂米。
等稻米舂完,就能分成細糠與精米了。
二橋村舂米用的是一種極簡單的碓。先在地上挖坑放入凹型的石臼,再搭配一根粗壯的木槓,木槓前端是鐵做的碓嘴,由釀醋的殘渣與木槓粘合在一起,碓嘴探入石臼,人只要用腳連續踏動木槓後端,就能利用槓桿的原理讓前端的碓嘴不斷一起一落,將下方石臼中的稻穀舂砸成米與糠。
篤!篤!篤!
謝家三兄弟和媳婦們不斷接替舂米時,謝拾就在旁邊圍著他們好奇地轉來轉去。
在小孩眼裡,這就像是個有趣的玩具,甚至躍躍欲試,想要自己也上去踏上幾腳。
他的呼聲理所當然被拒絕。
“小孩家家,一邊玩去。”小孩乖起來的時候是貼心的乖寶,皮起來的時候就是小討厭鬼。此時的謝拾在親孃餘氏眼中毫無疑問就是小討厭鬼,她將兒子拎到一邊,沒好氣地說,“這是在舂米,可不能陪你瞎胡鬧。”
“舂米?”
謝拾耳朵豎起來,捕捉到關鍵詞。
這個詞他好像在哪裡聽說過?
他費力轉動腦袋瓜,終於從記憶深處扒拉出曾經在某個夢境裡看見的一幕,山間滾滾而下的溪流間,是一架“水車”,高大的木輪立於水流中,轉動起來聲勢非凡。
謝拾第一次見到那樣的器物,還想湊上去玩,卻被夢裡的人拎著耳朵抓了起來。
當時夢裡的人好像也說他們在舂米?
“舂米,不是用水車嗎?”
謝拾拿小手比劃,語氣疑惑。
“水車舂起來,又快又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