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怔怔地出了一會兒神。
江暮雪清冷的鳳眸染上一點柔色,他的稜角分明的指骨亦不再緊繃。
他平躺著,擁著自己未過門的妻子,他確認了很多遍“柳觀春仍活著”的事實。
眉心劍印漸生紅芒,這是第一次,江暮雪在髓海裡感知到淺淡的睏意。
清心寡慾的男人,在此刻心念微動,他終於也有了一點獨屬凡人的細膩感知。
江暮雪闔上雙眼,於昏暗的床帳中,啄吻了一下柳觀春的後頸,許是迫切想要得到什麼,又可能只是不安,江暮雪第一次那樣偏執地掰過柳觀春的下頜,趁她入睡,在她頸上細細咬下一個淺淡的牙印。
柳觀春似是感受到一點疼痛,被江暮雪弄醒,沒來得及睜眼,又被師兄渡來的冰雪靈流哄睡。
江暮雪安撫柳觀春,低聲對她道。
“柳觀春,你不會死的。”
柳觀春醒來時,天光熹微,屋內泛起蟹殼青色的霧氣,燭火燃盡,燭油滴落,沒有再續燈。
柳觀春像是宿醉一晚,腦袋鈍痛。她呆呆爬起來,打量四周,目光停駐於房中打坐練功的江暮雪身上。
“師兄。”她輕輕喚他。
許是聽到動靜,江暮雪睜開眼,望向柳觀春,“醒了?”
“嗯。”柳觀春伸了個懶腰,感覺四肢百骸痠痛難耐,想來是昨晚睡姿不好,扭成麻花狀了。
柳觀春心中悚然,暗暗思忖:她應該沒有冒犯到江暮雪吧?
柳觀春悄悄逡巡一眼,江暮雪的神色淡然,並無前兩日受傷的憔悴清瘦之感,應是夜裡調養得不錯,她沒有吵到他。
柳觀春松一口氣。
今日,江暮雪換了一身蒼松暗紋的白衫,腰佩槐花黃綠的玉帶,勾勒勁瘦窄腰,難得的一點青梅翠色,更襯得他神采英拔,風姿綽約。
為了和江暮雪顯得登對,柳觀春對鏡梳髻時,也特地挑了兩根蒼葭綠色的絲縧,一左一右束在發髻上,讓江暮雪幫忙,一圈圈絞緊。
江暮雪放下桃木梳子,又把潤膚的雪花膏遞去。
柳觀春塗抹全臉,自知自己如今已是香噴噴的小姑娘。
“好看嗎?”柳觀春拎裙在江暮雪面前轉圈,搖頭晃腦給他顯擺發型。
“好看。”江暮雪伸手,揉了揉她的後腦勺,專程避開她的發飾,免得弄亂頭發。
柳觀春滿意了,她牽著江暮雪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