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著漫天飛雪,她絕望地凝視著遠處的身影,她至今不能明白,江暮雪為何殺她?為何要為了一個自願赴死的凡修殺她?
可無人為她解答。
江暮雪揮出一枚冰刃後,又攏袖收回手。
他冷冷看唐婉一眼,不再多言。
男人肩背挺拔,背影孤清,他懷抱短劍,漸行漸遠,最終隱沒於風霜之中。
留下來的眾人看著遠走的大師兄,他們渾身顫慄,瑟瑟發抖,他們終於知道自己即將迎來什麼樣的噩夢。
雲層深處,蘇無言盤腿坐著,他的膝上,堆積了好幾顆靈修的心髒。
蘇無言一邊譏諷地笑,一邊逐個兒捏爆血肉。
“怎麼連你們的心髒都是紅的啊?哎呀,不必不甘心,弱肉強食,勝者為王,這個道理,不正是你們教給柳觀春的嗎?”
“所以呢,怕死有什麼用?誰讓你們打不過我啊。”
蘇無言哈哈一笑,他的貓瞳瞬間豎起,再次俯身,戾氣騰騰地沖殺而下。
偏偏江暮雪早已離開,修為最高階的大師兄袖手旁觀,世上再沒有人會來救他們了。
蘇無言在這群自命不凡的靈修眼中看到了滅頂的絕望與痛苦,他不由揚唇一笑。
絕望嗎?那就好,是時候讓他們也嘗嘗柳觀春瀕死的絕望。
江暮雪抱著竹骨劍來到柳觀春住過的小院子。
她曾和他說過,她學不好辟穀之術,她晚上睡覺很冷,所以才會拼命往藏寶珠裡塞棉被。
那時候的江暮雪不懂,時至今日他才明白,柳觀春此身並不能和這個世界的靈氣相融,就連靈根都是他分植進她的靈域。
並非柳觀春不努力,而是連修仙異世都在排擠柳觀春這個外來者。
明明迷魂夢陣中,江暮雪那麼體恤柳觀春,他會驅逐身上寒氣再靠近柳觀春,會用靈流為她溫暖手腳,可偏偏在玄劍宗中,他放任她屢次身受重傷,屢次無助地倒在雪地裡。
柳觀春從來不哭,她連哭都不敢。
每次江暮雪給予她一點好意,柳觀春總要驚慌失措,用所有她能贈予之物補償他。
她怕還不清,她怕自己沒有用處的話,就會被江暮雪舍下。
可他……確確實實舍下過她一次。
江暮雪的心髒酸澀,他終於有了凡人的感知。
他看著狼藉一片的庭院,他知道這是柳觀春被蔡長老帶進冰淵那日留下的。
她一貫愛幹淨,會把自己所剩無多的用物收拾得整整齊齊。
她喜歡幹淨地來,幹淨地去,就連冰淵那個監牢都被柳觀春打理得幹幹淨淨,可她沒能收拾好自己的寢院。
江暮雪低眉不語,他用術法將這個庭院整理得纖塵不染,他扶好那些被法器打落一地的曬藥簸箕,他在竹編的籃子裡看到許多幹枯的白羊葉、杜月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