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觀春看得呆住了。
她是第一次看到師兄發笑,雖然笑容轉瞬即逝,而江暮雪也很快收斂,又變成寡慾沉靜的冰山美人。
江暮雪朝柳觀春伸出手,牽著她,一步步走出萬骨生花陣。
而身後,陣眼崩塌,飛沙卷石,煙塵漫天。
那些苦難與紛擾,似乎都與柳觀春無關了。
柳觀春回到房間,忽然覺得腹痛難忍。
她蹲下身子,鼻翼上冷汗直冒。
見她捂著肚子,江暮雪正色問:“不舒服?”
柳觀春抬頭,一張臉白得嚇人,她想要摸口袋裡的止疼丹藥,但力氣又不夠,掏不出袋子裡的藥丸。
“師兄,我肚子好疼……”
江暮雪俯身將她撈起,就近找床榻坐下,又把柳觀春烙餅似的翻面,橫放至膝上。
女孩疼得咬唇,櫻唇幾無血色。
江暮雪垂眸看一眼,似是憐惜,他用長指輕柔地撬開柳觀春的牙關,強硬地將手指遞於她的唇間,任她咬著。
另一手則沿著肋骨往下尋,輕輕摁在柳觀春的痛處,以靈識細致感受女孩的肺腑。
“你生靈根了,只是萬骨生花陣裡的靈流沾染太多血氣,魑魅的戾氣順著靈根生紮進你丹田,這才引起軀體不適。別動,我幫你調息,將其滌蕩。”
柳觀春信賴師兄,她點點頭,沒有異議。其實肚子還是很疼,但聽到江暮雪說他有辦法,柳觀春便覺得這個疼還能再忍一忍。
她果然不喊了,兩片櫻唇被手掌嵌著,一動不動,明明很疼,她也只是張口含著,竟也不咬。
只是在江暮雪耐心輸入靈流,為她洗髓伐骨,剔除戾氣的間隙,他忽然覺得掌側一濕,溫溫軟軟的事物一掃而過,輕輕擦拭他的指骨,挾帶一陣難言的暖意。
江暮雪肩背僵直,他的眸中難掩驚愕,可他知道,柳觀春只是無心之失。
思考一會兒,他還是不看柳觀春,只在心中腹誹:倒是不咬,可柳觀春在意識昏沉的狀態下,伸.舌,舔.舐,似乎也算不上禮待兄長……
待痛感消除,柳觀春總算偏頭,避開了江暮雪借給她止疼的手骨。
江暮雪收回作為人質的手,心中暗暗松氣。隨後,他又並指捏訣,按在柳觀春的額心。
一脈甘冽清淨的靈流,霎時間湧入柳觀春的髓海,將她四肢百骸湧起的浮躁盡數壓制,炙熱褪去,渾身只餘冰涼。
柳觀春好受許多,低低喟嘆一聲。
“隨我念——天地自然,縛魅祛驚,洞慧靈臺,使我神明……”
江暮雪溫和的聲音娓娓傳來。
此為淨域咒法,能使人靈臺清明,六根清淨,心無妄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