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報聲響起時他正在給小白鼠注射麻醉劑。先是滅菌鍋壓力表指標瘋狂震顫,接著是金屬內膽發出令人牙酸的擠壓聲,實驗室突然陷入黑暗的瞬間,陳澤宇還以為是自己低血糖發作。直到滅菌鍋發出尖銳的洩壓聲,他才意識到是跳閘了。應急燈亮起的幽綠光線裡,沸騰的培養液正從忘記關閉的滅菌鍋艙門噴湧而出,130c的蒸汽裹挾著玻璃碎片炸開時,他本能地往後躲閃,後腰重重撞上解剖臺銳利的金屬邊角。背部有碎玻璃紮進肉裡,劇痛讓他蜷縮著跪倒在地,掌心按住的後腰處迅速腫起雞蛋大小的硬塊。鮮豔的血染白了純白色的白大褂,手心有鮮血滴出。滿地狼藉中,滅菌鍋仍在發出垂死般的嘶鳴。
他摸索著去夠牆上的緊急制動按鈕,警報聲引來值班保安時,陳澤宇正靠著冰櫃坐在地上苦笑。後腰的鈍痛隨著心跳陣陣抽搐,但真正讓他呼吸困難的,是此時他沒有周子墨,周子墨不理他了。
”陳老師!”聞訊趕來的院長沖進來時,陳澤宇正靠著牆角慢慢站起,“小陳,走去醫院。”
”我沒事。”陳澤宇撐著解剖臺站起來,後腰傷處傳來的刺痛讓他眼前發黑,”王雅婷她走的時候臉色很差,託人問問。”
校醫院晚上沒人值班,李院長把陳澤宇送到t市第一醫院。
淩晨三點的住院部走廊彌漫著碘伏的味道。周子墨蹲在消防通道數了四十六次呼吸,終於推開1017病房的門。陳澤宇趴臥的姿勢像只折斷翅膀的鶴,後背纏滿的紗佈下還露出後腰那片巴掌大的青紫怕,在冷白燈光下泛著駭人的光澤。
棉簽蘸水的動作停在半空。周子墨發現陳澤宇左手還攥著手機,碎裂的螢幕上顯示著他們最後的對話介面。他鬼使神差地伸手,指尖剛碰到發燙的機身,突然被反扣住手腕。
胡一帆從衛生間出來,看見這一幕,“這是幹嘛呢?”
陳澤宇松開手,把頭撇向一邊。悶著聲:“你來幹什麼?”
周子墨沒有底氣的說:”看到訊息就來了......”
“我是你什麼人?”陳澤宇突然翻身坐起,後腰撞到鐵質床頭發出悶響。
“我……”
“說不出來?你走,我不想看見你。”
胡一帆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上次見面不是好好的嗎,這是鬧哪出。“一帆,幫我送客。”突然被點名把他嚇一激靈,“得嘞。”
胡一帆面前肯定是兄弟最大,眼神示意周子墨出去說,然後又安撫了一下陳澤宇,“先休息會宇哥。乖乖的。”
“你……”
看著陳澤宇拿起的枕頭胡一帆一溜煙跑沒影了。
消防通道裡。
胡一帆看著蹲著地方的人,“說說唄 怎麼回事?”
周子墨:“我……是我的問題。”
“什麼就是你的問題了,別把什麼過錯都往自己身上攬。原因?”
聽完後周子墨的簡單描述後,胡一帆氣得想打人,“他祖宗的仙人的奶奶的個腿……”深吸一口氣後,胡一帆分析到:“肯定有人在裡面攪局,幹擾視線,帶輿論。”正要教周子墨如何反擊,消防通道的門吱呀一聲開啟,“我說聲音怎麼那麼耳熟,說什麼呢?”賀晉川開啟門說道,“喲,這不是小墨墨嘛,人齊了。”王灝遠跟在他身後進來。
胡一帆:“你倆手續辦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