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幅畫,是蘇祈安趴在窗臺邊,一手撐著臉,一手撥弄盆裡的蘭花草,百無聊賴的模樣,像是發呆,又像是在難過。
顏知渺心海之中波瀾湧動,在無盡的思緒裡,憂愁如同細絲纏繞,揮之不去。捧著畫發呆好久、好久……
飯菜涼透,她將自己從悵然若失的情緒中強勢抽離,拿了信封欲要將畫塞回,一張信箋羽毛似的滑落出來,顏知渺輕松接入掌心,定睛看去——
“吾妻渺渺,見畫如晤”。
……
又過了幾日,雅室中多出了好多東西,除了鎮淮王府送來的龍潯刀外,其餘的全裝在大小不一的精美箱子裡。
顏知渺挨個開啟,瓷器、絲綢、茶葉、首飾……準是蘇祈安的手。
顏知渺心裡暖融融,只可惜這些東西她都用不少,或者說她沒有多少時間花費在這些東西上。
將箱子一一合上,她又悵然若失了好久。
自那以後,她總能收到信,也總能收到蘇祈安送的信。
信,她仔細整理好,放在床頭,有時打坐累了,就隨機抽一封反複看。
至於其它的,就全都堆在雅室裡,壘得越來越高,擠得快讓人喘不過氣來,眼見著要放不下了。
顏知渺很歡喜,有它們在,至少說明蘇祈安在想念她。
她萬分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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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臘八,是姚清初的生辰。
“一陽初夏中大呂,鼓數為粥和豆煮……飲幾星香細細服,堆盤果蔬紛紛聚……”
莊子上的廚子今日可有的忙了,闔莊上下不僅要人手一碗臘八粥,還要為姚清初準備生辰宴。
酸腐秀才們在大門外堅持不懈地鬧事,賓客們進不來,是以今年的宴席沒法太隆重。
幸好莊上人多,不缺熱鬧。
壽宴擺在花園,幾桌子親戚圍坐一處吃著鴛鴦涮鍋,骨湯煮沸,滾出白白的熱氣,再聽戲臺上的春山先生說一段梁山好漢。
二舅舅聽到精彩之處忘了羊肉燙嘴,疼得嗷一聲,逗得姚清舒笑彎了腰,取笑他跟小時候一樣傻乎乎,大家夥便跟著埋汰他。
一頓家宴吃得樂樂呵呵、暖暖和和。
蘇祈安有些心不在焉,準確來說,自從顏知渺走後,她總是心不在焉。
倆月了,她送出的信怎麼也有七八封了,一封回信也沒收到。
那叫一個失落。
藥嬤嬤日日安慰她:不是郡主不想你,是閉關實在太忙,又或者是閉關太緊實,魔教收到信也送不進去。
蘇祈安半信半疑,問:江湖中閉關都是這樣嗎?
藥嬤嬤回答:差不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