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房去,自己消化這份窩囊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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藥浴完畢。
顏知渺端正妝奩前,白舟為她梳理墨發,梳一下嘆息一聲,梳一下嘆息一聲。
在她嘆息了十八聲後,顏知渺終是忍不住了:“你是覺得我不該惹你家公子生氣。”
白舟搖搖頭:“我是心疼公子。”
顏知渺嘟囔道:“她有什麼好心疼的,富可敵國,不可一世。”
“公子雖然出身大富之家,卻是獨子,一幫子親戚全是貪錢的豺狼虎豹,都想咬下蘇家一塊肉去,老爺平日對公子的管束便極為嚴苛,其實公子兒時並不是這樣……”
往昔珍貴,白舟難免滔滔不絕。
“公子天生愛笑,待人隨和,闔莊上下都喜歡她……心底也最善良,我便是公子在街上撿來的乞兒,不然我早就餓死街頭了。”
“公子不嫌棄我,讓藥嬤嬤收我為徒,教我讀書和醫術,我方才有了一技之長,不至於虛度年華。”
顏知渺低眉沉默一會兒道:“她確實心地純善。”不然早將身受重傷的她丟出歸月莊自生自滅了。
白舟見她退讓,起興道:“公子建起青蘿書齋的本意是有個散心之地,這下好了,反而難過起了。”
“她哪裡是難過,分明是耍脾氣。”
“小姐不知,公子鮮少表露心跡,倘若耍起脾氣,也已是把小姐當作知心人了。”
顏知渺再度沉默,長睫投下的陰影蓋住眸色。
白舟眼盲心不盲:“小姐有若想問的話,問便是了。”
“她……很容易難過?”
“差不多吧,公子快至弱冠之年,即將繼承家主之位,把頭們欺她年少,有些不服。”
顏知渺不經想起自己初掌魔教時的遭遇,總壇內但凡有些資歷者,亦是愛使絆子刁難她。
她與蘇祈安,“同是天涯淪落人”
惺惺相惜之氣噗噗冒出,同時還冒出些愧疚之意。
遑論蘇祈安還是女扮男裝,日子定是比她更艱難,她也太不夠憐香惜玉。
氣氛微妙,白舟放下象牙梳:“一切收拾妥當了,苗小姐早些安歇。”
顏知渺應了一聲,繼續靜坐,跟老僧入定似的,直到脖頸隱約發酸。
夜色不早了,該睡了。
百褶裙擺悠悠搖擺,顏知渺坐上床榻,剛要脫下繡鞋,又猶豫起來,倏然,像是下定了決心,去往隔壁。
她在房門外徘徊來、徘徊去,思考著敲開門後,說什麼、怎麼說,姿態是不卑不亢還是放低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