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祈安緩下瞪大的眼睛,“他那日跟你放風箏,姿態婀娜得緊,加之長相細皮嫩肉——哎,罷了,全是糊塗帳,翻篇。”
抬眸卻見顏知渺直勾勾看著她,目含調侃,講出實話:“是我拜託他幫我試探你心意。”
蘇祈安愣了一息問:“你那時候就喜歡我了?”
“比時候還要早些,你可記得數月前我曾告訴你我心裡有個人。”
“此人就是我?”
顏知渺白天鵝似的,驕傲地一點頭。
蘇祈安不禁心飛揚,捏著她的手,親親她柔嫩嫩的掌心——麼麼麼!
“你喜歡我喜歡的那麼早?”
顏知渺不語,只是一味用視線描繪她的眉眼,其實她對蘇祈安的喜歡還要更早,成親之前……
蘇祈安倒沒注意她的神色,繼續親吻她掌心,親夠了方才回歸正題:“該你問我了。”
“你為什麼要扮作男兒身接替家主之位?”
這問題簡單,無非是富家大族個個不是省油的燈,吃起人來不吐骨頭。
她娘生她時虧了身子,再難懷上,爹又對娘一心一意,不願納妾,又擔憂被族人瓜分百年家業,遂對外宣稱她是個兒子。
顏知渺兩手叉腰,氣哼哼道:“誰說只有男子才能繼承家業,待我來日奪下這天下,必得改改這些陳規舊俗。”
“有志氣。”蘇祈安嘩啦啦鼓掌,以茲鼓勵,“對了,一直沒機會問你,為何會對天下女子有如此的憐憫之心,單單因為你也是個女子嗎?”
“說來話長,我十四歲初入江湖……”
顏知渺講的是各地見聞,民情風俗,一樁樁一件件。
“我在大旱之年見過為了給兒子娶妻,買女做娼的父親……”
“也在膏腴之地遇到過因連生四女而被夫家休棄的正妻,孃家容不下,唯有租典一間小屋容身,縱然命運不公,也絕不低頭。”
“還在一窮鄉僻壤裡遇著一座焚燒棄嬰的嬰兒塔。學堂之內無羅裙,嬰兒塔裡無男嬰。”
她字字輕巧,卻如夏季的電閃雷鳴,劈下一場酣暢淋漓的雨。蘇祈安深深動容。
“難怪你會在宅中辦書院。”看見,所以關懷。
顏知渺:“這只是個開始,未來,天下會有許多女子學堂,所有的女子都可以讀書明禮,可以詩成得袍,可以志向遠大,更可以為國為民盡忠報效,名垂青史。”
“誰說女子不如男。”蘇祈安爽快道,“明兒我就把原上書院開出分院,玉京城內東南西北各一座,只收女孩,分文不取。未來,原上書院要遍佈大江南北。”
顏知渺便也在她掌心落下親吻:“謝謝我的好郡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