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而此時兩人進了城,淮水上船伕的號子聲,打斷了他越扯越遠的思緒。
“今晚先回仙督院吧,”江觀翊說,“明日一同去找趙簷。”
“二位,”身後來人幽幽道,“回來了?”
回過頭,許洵正持劍而立,白衣飄飄意氣風發。
江觀翊看他一眼:“你怎麼還沒走——賀子湜!”
正屋的門被呼啦一聲開啟,懷裡抱著數卷文書的賀明抒探出半個身子,問道:“怎麼啦院長?”
“送許宗主回去。”
賀明抒頓時露出一言難盡的神情。
“另外,”江觀翊補充道,“我有一事要問你。”
下一秒眼前人影一閃而過,木門再次被人呼啦一聲關上,發出不堪重負的聲響。
“哎!”只留下許洵的聲音,“你——”
燈火通明的屋內,江觀翊、承桑玉各站一邊,對面是熬得雙眼通紅的賀明抒,還有一言不發的許綏然。
“九曜臺與你同輩的本家弟子裡,可有資質甚佳者?”
“有,但很少了。”賀明抒撇撇嘴,“蠢貨倒是一個接一個。”
承桑玉想起幻境裡的賀靖,內心贊同鼓掌。
“——那就說說蠢貨,”江觀翊索性也不拐彎抹角,“今年正月二十八時,被菀枯之術所殺的那五名弟子裡,是不是有個叫賀靖的?”
賀明抒點點頭:“對。他是我表弟,蠢貨如果還要分等級的話,此人第二,無人能當第一。”
遇害的人員名冊被他翻找了出來,遞給二人。
“在這裡。”
根據在幻境中所見,當時在山下殺死茌章的時候,對面正好是五人,結合當時情景來看,雖然不知幻境的具體時間、也不知後續發生何事,但大致可以確定,這五人就是被菀枯所殺害的,並且很有可能是在茌章被殺後,承桑瑾悲痛難以自抑,這才失手催動菀枯。
被殺的五人裡,有兩人姓賀,除卻賀靖外,還有一個“賀亭”。
賀明抒看見這個名字,倒是愣了一下,說道:“這位我並不太熟悉,只知道她是賀靖的親姐姐。此事一出,我那伯母去找我母親大哭一場,還堅持讓我這個在仙督院的替她子女討回公道……”
提及此,他不禁有些唏噓:“想來我這位表弟,先前在唸學時便整日心浮氣躁,說出來的話恨不得把師父氣得一佛出世二佛昇天,所謂修仙之人,最重本心,若不知自己的‘道’,即便是練再多的劍法也沒用,果然。”
江觀翊罕見地沉默了一下,沒有繼續這個話題。
大門重新被開啟,許洵正抱著胳臂在院中來回踱步,江觀翊站在門口,看著他道:“你打定主意要插手此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