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觀翊還沒開口,另一端,許洵破開眼前阻礙沖進縛鬼鎖內,手中不知何時竟憑空出現一柄刀,邊砍邊道:“你不是神仙嗎?”
“神仙怎麼了?”承桑玉偏頭躲開厲鬼撓過來的一爪,眼見著許洵雙手執刀,瞬間爆起大片血霧。
承桑玉見此大驚:“你不是學劍的麼?”
“仙師這是多久不曾回過凡間?鄺陽宗只學劍是百年前的老黃歷了,現在都提倡全方面培養,怎麼樣,我這刀不錯吧?”
承桑玉一左一右把試圖抓住他手臂的兩只鬼踢開:“下盤很穩,的確不錯——等下!”
他掌心符籙變作朱紅色,貼在眼皮上,眼前景物便變得近乎透明起來,只見一絲極其微小的霧氣,如朝露劃過枝葉般,緩緩飄移到許洵身後!
許洵還尚且沉浸在自己刀法之中,再抬眼時承桑玉的面孔突然離得極近,指尖處驟然竄出一道道綢帶,擦著許洵的肩飛過去,緊緊束縛住了某個肉眼很難瞧見的身影。
“獍偃,”承桑玉咬緊了牙,“你去死。”
耳邊的刀劍聲、厲鬼嚎哭聲全部隱去了,只剩下嗡鳴,承桑玉幾乎能夠聽到自己頸側脈博的躍動,不知道過了多久,寒氣拂過手背,他聽到獍偃的聲音:
“還差得遠了呀。”獍偃嬉笑道,“而且我已經死了。”
承桑玉掌心猝然收緊,手指顫抖著,指間滴滴答答落下血絲,染紅了束縛獍偃的細長綢帶,另一端,獍偃的身形在拉扯下逐漸現出具象的輪廓,怨氣一層一層向外延伸,與承桑玉周身的雪光相抵。
獍偃仰起臉,面容上覆蓋的那一層鬼面扭曲著笑起來,讓人心中生寒,他帶著掙到極限的綢帶躍起,承桑玉也借勢跳到房樑上,揚起一道帶血的弧線。
獍偃本打算藉此機會讓這綢帶徹底繃斷,但此舉卻正和承桑玉的意——只見獍偃身後青光一閃,下一刻自胸口貫穿出一截利刃!
這一擊,讓獍偃不由得愣了愣,他成鬼之後,從未有任何刀劍能夠傷到他,可不知為何,此時此刻自心口處傳來鈍痛,在他身後,是江觀翊滿含嗤笑的聲音:
“獍偃,大意了吧?這一次我們還不能殺你麼?”
“不可能!”獍偃看著自己胸前的傷口正在被侵蝕消散,這麼多年他第一次流露出驚疑失措的情緒,厲聲道,“我已經看到了你的不甘心,你的恨意——你為什麼能傷到我?”
承桑玉心想,果然。
也算不枉他飛升後多番調查。
但他還是訝然於承桑芷那兩柄劍居然當真是破局之法,她在被人所傷害、被構陷、被迫離開鄺陽宗之後,居然心中是沒有恨的。
承桑玉真的很想問她原因,但承桑芷早就沒有辦法回答這個問題,他搖了搖頭,將這些念頭暫時拋到腦後,另一邊,江觀翊對獍偃道:“你猜。”
語罷,他手臂發力,一寸寸將獍偃摁下去,直到長劍沒入石中,將獍偃釘死在地面上。
縛鬼鎖中萬千厲鬼頓時齊聲哀嚎,悽厲之聲不絕於耳,賀明抒一手捂著耳朵一手劈開眼前的鬼,扭頭問道:“戰況如何?結束了沒?”
獍偃的身體並未有什麼掙紮,喉間發出咕嚕咕嚕的響聲,江觀翊摁著他的頭,卻發覺他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