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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第五十九章 (2 / 3)

“可如今當我因施菀枯而修為盡失,想來壽數也將盡了,”他苦笑著嘆了口氣,“可為什麼遭報應的不是他們?師兄,是我錯了麼?”

觀珩喉嚨幹澀,他盯著桌子上那倒映出一輪圓月的酒,感到有些難以下嚥。許期把酒喝盡了,流過眼淚的雙眼逐漸變得幹涸,他的聲音也變得很輕:“我被關在鄺陽宗的那天晚上,許徵也來找過我。”

“他說,許端延臨終前曾要求他無論如何都要保住我。”

許期說著,臉上的笑容更深了:“聽上去真好啊,是不是?我都不知道,許端延居然這般在乎我……想來,我還沒叫過他‘父親’呢。我那時說話很不好聽,其實我心裡是很希望能如此的,是不是很矛盾?”

“可他才剛上任宗主之位,我對於他、對於整個鄺陽宗來說,實在是很為難的一個存在,”許期說,“很久很久以前,許端延也是這樣。”

長惡不悛,從自及也。雖欲救之,其將能乎?

他終是搖頭:“所以,算了吧。”

這句話是三年前對許徵說的,如今他和觀珩也這樣說,算了,我如今已命不久矣,何必再因我而感到為難?

觀珩看著他把想說的話倒豆子似的全都說完,然後跑到院子裡,那棵最高大的梨樹下面,向著遠遠長空上懸掛的月亮伸出手,雪花落在掌心,很快就消融不見了。

“那些梨樹,等到月上枝頭,就更像一場落雪。”

許期忽然想起這句話,他問觀珩:“你還記得我們在上峰山的那些日子嗎?”

當然記得,怎麼會忘。

“許期,”觀珩卻問,“你現在沒有修為了,對嗎?”

這其實並不難看出來,許期收回手,他一身雪白衣擺紛飛,身形單薄得如同即將振翅欲飛的鳥雀,觀珩忽然生出一種留不住他的錯覺,他跟著走過去,站在僅僅幾步遠的地方,看著許期。

如果許期此時回過頭,會發現觀珩的目光其實是很悲慟且複雜的,帶著不捨,似乎還有其他的情緒,但許期沒有發覺,此後他回想起這一幕都會懊悔——自己還是太相信觀珩了,壓根就沒想到觀珩此番為何來找自己。

但眼下許期只是看著自己的掌心,輕聲道:“觀珩,我要死了。”

死,是很容易的事情嗎?

早幾年,許期一定會贊同這個看法:他的母親承桑芷,雲念庭,承桑遙,許端延,還有師父,這些與自己或多或少有聯系的人,都死掉了。但三年寂洲山孑然一身過去,他又沒辦法說死很容易,因為他還活著。

他修為盡失,一身血債,縱使不人不鬼,可他的確還活著。

許期當然不想死,可死亡的鍘刀就懸在脖頸上方,相比這樣的日子,他不如去死了。

可是觀珩居然還在說:“你不會死的。”

現如今許期實在思考不明白這句話的含義,可就在下一刻,他就感覺自己被人從背後抱住了。

觀珩的胸膛是熱的,許期貼在上面,彷彿能透過面板感到其中心髒的跳動,那象徵著生機,而許期的體溫偏低,像是怎麼也暖不起來。

觀珩的聲音在顫抖,像是隱隱約約期待著什麼一般,再一次道:“你不會死的。”

“什——”

許期剛要開口,卻發現自己動不了了,逐漸遲鈍的感官似乎才剛剛傳遞出自頸側傳來的痠麻,他發現自己的身體正一寸一寸地軟倒下去,被觀珩抱著坐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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