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什麼特別想去的地方,便沿著路一直往前走。
垂頭看著雪地裡的腳印,不知不覺走到了雲菱江,想起去年元旦時,外婆和她在這裡放了煙花。
眼睛又忍不住開始發酸。
林聽澄吸了一口涼氣,朝雲菱江走近了些,沒敢走太近,裡面有礁石,雪夜行路有些危險。
她沿著草坪邊緣站立在江邊,吹著夾雪的凜風,視線從左到右掃過對面燈火通明的大廈,稍瞬頓住。
被她稱為危險地帶的礁石處,站著一個男生。
肩背寬闊,身形高而挺,穿著黑色大衣,單肩揹著黑色書包。他沒有打傘,任由飄雪吹拂落在身上,在這寂寥凜冽的冬雪夜裡披著一身風雪,是如此的懶散頹靡。
這種感覺……林聽澄心頭倏然顫動。
這種感覺太熟悉了,像極了這段時間的自己,消極頹廢,想要和外婆一起離開。
林聽澄怏怏不悅地低下頭,心裡不是滋味。
她不清楚他是否有輕生的念頭,也怕是自己多慮了,但萬一……
她忽然想起外婆說的那句話:生命是寶貴的。
心上的幡彷彿隨著雪花動了又動。
林聽澄望著那抹身影,抬眼輕閃睫毛,小心翼翼地邁開腳步。
夜裡的礁石路不太好走,上面落了薄雪很滑很危險。
她緊緊握著傘,藉著昏暗的燈光,一步又一步地朝他靠近。
走到他身後時,才發現他比自己高好多。
林聽澄仰頭看向他,像是鼓足了勇氣,禮貌開口:“你好,需要雨傘嗎?”
沈擇屹很早就發現身後那道微微顫顫的身影了。
他沒在意,以為是路過。
直到她的聲音混著風聲飄進耳邊時,眼睫抬了下。
林聽澄有點緊張,縮在袖子裡手不自覺握拳。
她溫吞內向,不擅交際,說完那句後便不知道再說些什麼,只是覺得如果他的狀態並不是自己以為的那種頹廢差勁,那自己就可以放心了。
他側過頭看去,第一眼便看到了少女的眼睛。
一雙泛紅略腫、濕意綿綿的眼。
林聽澄見他轉頭後莫名鬆了口氣,可轉眼又覺得他的狀態看起來不是很好。
大衣隨意敞開,裡面是一件薄薄的灰色衛衣,領口露出白皙脖頸,隱約看到泛起的青筋。額前碎發被風吹得有些淩亂,淋了雪後潮濕地垂下。
他好像,不怕冷也不懼雪。
神差鬼使的,林聽澄再次朝他邁進一步。
試探性地向他伸出那隻撐著傘柄的手臂,微微舉高,將傘面遮過他的頭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