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靜遙沉聲喚他:“王兄。”
“你可知殺了他的後果是什麼?”
李承允抿了抿唇,抬眼看她卻不作答。他指尖輕觸在落至肩膀的一片黃葉上,慢慢撫過那脆弱的脈絡,最後輕飄飄道:“殺了便殺了。”
李靜遙目光從他肩上的落葉移到手背綁著的帕子上,輕聲道:“那接下來呢,你打算怎麼做?”
“王兄,你瞞得過初一,瞞不過十五,皇上早晚有一天會知道真相,到時你再尋對策可就來不及了。”李靜遙語氣中帶著一絲急切,看向李承允的目光中飽含期望,似乎是在催促他快些告訴自己已經準備好了對策。
花園裡微風陣陣,李承允的目光停留在遠方的天際,雲朵層層疊疊,遮掩下的天空中,某種情緒正在悄然綻放。
“他等不到那一天。”
李靜遙當然知道這個“他”是指代誰,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她還是被李承允的大膽驚地說不出話。
李承允當真不準備遮掩,話如水一般潑出,他面上仍泰然自若,彷彿剛剛那一番石破天驚的話語不是出自他口。
李靜遙深吸一口氣,在確定四下無人後,才悄聲問出心中好奇已久的問題:“那你為何不殺挽月?”
“誰?”李承允回頭問她,愣了兩秒後才彷彿將將想起這個人,他皺了皺眉頭,道:“挽月輪不到我來殺。”
這話的意思就是隨便留給江流處置。
李靜遙稍加一思索,猜想江流大概是會留挽月一條命。她不想殺挽月,必然也不會想讓李承允殺了挽月。
李靜遙定定地看著前方自家王兄越走越遠的背影,哀哀嘆了口氣,終是什麼也沒說。
王府膳房,已備好飯菜的傭人剛準備將碗筷端上桌,江流就先一步攔下人。
“我來我來。”江流笑眯眯地端過承盤,屁股一扭將傭人別開了。
“怎麼能勞煩您親自動手……”傭人突然手上一輕,回過神來時江流已經端著一大碗湯小步跑走了,只留下聲音在身後追:“哎呀哎呀都是小事……”
燙燙燙燙燙燙燙燙燙燙燙燙!
江流連跑帶喘的把湯端上桌,給李承允的碗裡乘上兩勺後,小心翼翼地從袖中掏出何千盛那日給她的毒藥。
此藥名為慢魂散,藥如其名,是一味慢性毒藥。連續服用半月以上,人雖外表精神十足,內裡肝髒卻在慢慢衰竭,直至死亡。
江流抖了抖手中的瓷瓶,藥粉落下,無色無味,很快溶解在了湯裡。她低下頭聞了聞,確定無異後才將勺子放回原處,自己坐在位置上上等李承允回來。
等的時間有點久,沒過一會兒,江流開始百無聊賴地揪窗外的葉子。李承允回府的時候,見著的便又是這樣一副落葉滿地的樣子。
他遣散了下人,獨自拿著一把掃帚將落葉掃了去,坐在江流身旁:“明日叫人把這香樟樹砍了。”
江流看了看手中的葉子,又看了看他面前的湯碗:“不勞煩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