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靜遙攏了攏她耳側的碎發,說道:“我前些日子剛得了一對紅瑪瑙的耳墜,本想送給你,但如今看來,還是翡翠更適合你。”
江流回過頭,正好望見她亮晶晶的眼眸:“還以為是我最懂你。”
“什麼話。”江流拉過她的手:“我只待你是真心的。”
“這話不興在宮裡說。”李靜遙趕忙捂住她的嘴。
“你把耳墜拿來,我用這簪子和你換。”江流昂著頭唔哩嗚哩地說。
“怎麼又提起這茬來了?”李靜遙笑著收回手,在她肩膀上戳了一下:“簪子你收好,耳墜我待會讓人拿過來。你可不許再提這件事了。”
江流笑著朝她眨眨眼。心想,夜裡那點東西果然是見不得光的,外頭掛著個太陽,屋裡也坐著個太陽。和李靜遙交談一番,渾身上下都輕鬆了許多。
窗外忽然吹來一陣風,梨花枝在風裡搖曳片刻,便如白雪一般簌簌落了滿地。兩人嬉笑一陣,突然就都沉默了。
李靜遙所處的長樂宮風景是極好的。江流自小陪她在宮裡長大,對這裡的一瓦一木都很熟悉。
太後疼愛公主,連帶著疼愛她。長樂宮的所有景觀都按著二人的喜好裝扮。新帝登基不久,江流出宮,一切似乎又都停滯在了那一年。
江流仍然記得她離宮的前一晚,李靜遙拉著她的手沉默了許久。
“我當真是太天真,還以為能在宮裡慢慢悠悠地過咱們的小日子。”
如今看來,長樂宮與從前並無差別,院裡林木錯落有致,盈盈蕩漾在碧波中,還是那副世外桃源的模樣。初春,溫和的風卷著將落未落的花瓣,偶爾會下幾場雨,但獨獨不見人煙。
兩人沉默許久,李靜遙突然道:“你知道嗎,貞妃薨了。”
江流坐在榻上正閉目養神,聞言眼皮一顫,緩緩睜開眼。她雙唇張張合合,與李靜遙對視許久,終是什麼都沒說。
又吹起一陣風,宣政殿外的小太監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孝仁帝剛遣散了朝臣,把李承允叫到了內殿。
“你我兄弟二人許久未見,今日不談國事,只談家事。”他揮揮手,指著一旁的椅子道:“坐。”
李承允俯身行了個禮,走到椅子前,卻並未坐下。
“西洲一事,是朕對不住你,竟一時讓那使者蒙了心智。這幾日政務繁忙,朕實在是抽不開身,等過了這段日子,朕一定好好補償你和江流。”
“皇上是明君。朝堂之上審時度勢,以大局為重,是明智之舉。是臣聽得一面浮詞,沉淪於私情之中,忘了禮節。”
皇帝哈哈大笑兩聲,轉頭朝李承允道:“朕是皇帝,也是你的兄長,你無需這般拘謹。”
“江流與公主許久未見,這陣日子就讓她住在宮裡吧。”
李承允不語,垂著眼不知在思索什麼,半晌,他起身走到殿中,再次朝孝仁帝行了個禮。
“臣有一事,不知當講與否。”
孝仁帝道:“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