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意識到自己有些得意忘形,她收起佔便宜的嘚瑟,迅速投入畫作中:“你有啥需要的功能不,給你加對翅膀?刀刃彈反怎麼樣?”
作為畫藝的傳人,蘇執象本來就是極愛畫的,每到這種可以創作的時候,她總是展現出極大的熱情,投入許多熱血。
喬木也最瞭解她這一點,因此格外放心:“師傅做主就好,我用什麼不是用。”
有了他這句話,蘇執象得了首肯,立即大刀闊斧幹起來。華麗的色彩從筆尖湧現,手指握在紫毫筆上,帶著點睛筆的穗子上下翻動。
喬木起先只是安靜的看著,後來不知為何生出一股沖動,想握住這雙手。
低劣庸俗的念頭一閃而過,他迅速垂下眼睛不敢再看。
他想起小時候。
在棲谷長大時,別的孩子嚷著要做英雄、做救世主、做頂天立地的s級時,他心裡沒有任何想法。
他像行屍走肉一樣上學、吃飯、睡覺,坐在人群之中。
偶爾,他也會生出一點願望——別家小孩手拿著好東西耀武揚威時,他的胃口就會變得特別大。
有時候是一把漂亮的木刀,有時候是昂貴的玩具,有時候是寶石,亦或是包裝精美的巧克力。
喬木總是默默看著,繼而想辦法搞到自己懷裡。
他好像天生就是空心人,沒有願望,沒有理想,說不清自己喜歡什麼,所有行為都是受環境影響。
木刀,他透過小孩之間的筆試拿下了,感覺不過如此,並無威力,師傅那比這厲害法器有很多;
玩具,他用師傅折的小紙人換來了,感覺也就是個呆板的死物,空有精緻的外觀;
寶石是偷來的,他本想一直據為己有,只是看見蘇執象的眼睛總會覺得滾燙乃至刺痛,迫於心虛的煎熬,他將寶石還了回去,這是他人生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偷竊;
巧克力……這倒是沒花多少心思,他只是對那個小女孩笑了笑,她就把盒子都送給他了,確實好吃,喬木吃了兩個,將剩下的都送給了師傅,這是一個孩子心中最崇高的禮物了。
他就這樣片葉不沾身的長大,了無自我,人雲亦雲的模仿他人,也總是在得到之後徹底厭倦、乏味。
直到那天,曲家阿姨帶來一個頭發微卷的小女孩交到蘇執象手裡,讓她膝下有了一男一女兩個徒弟。
也是從這天開始,巨大的慾望噴薄而出。
這種叫做危機感的情緒佔據了喬木大腦,他拼盡一切的想勝過奏聆音,想得到師傅更多的關注。
他總是險勝一籌,但也從未厭倦。
這無意義的攀比持續了很久很久,久到蘇執象入獄消失之後,他也會下意識的與奏聆音比較,想象若是蘇執象還在,自己是否能夠更加得她垂青。
同時,因為門羅的提攜,各種能彰顯外在權利地位的東西琳琅滿目的湧上來,地契、星球拍賣權、服飾、飛船……五光十色,蓬勃繁榮。
喬木順利的接受了這一切,融入其中。
空心人本就是如此,他像變色龍一樣變得和周圍人一致,合群是他先天就會的本領。
尋歡作樂,紙醉金迷。
喬木說不清自己喜不喜歡這些。他只是本能的覺得這是好的,貴的是好的,稀有的是好的,有人搶的是好的。
他唯一清楚的是:自己想得到這一切,然後獻給那個人。
財富聲望地位流水一般從身邊落下,他穿過繁華,身外之物從胸中空洞流過,一切的一切,無非是想抓住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