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出來了,那孩子不一般,可那又如何?”
德瑞希抽回視線,柔軟蓬鬆的鬍子遮住嘴角苦笑。“我是老了又不是傻了,不至於病急亂投醫。”
囚犯出獄沒有飛船送,只有一輛車坐墊都包漿了的破舊大巴,晃悠悠停在一個撞歪的鋼管邊上。
蘇執象空手下了車。
被抓進來時,她什麼都沒來得及帶。後面請律師送過兩次衣服,才不至於出來連件應季的禦寒外套都沒有。
北部星圈主營重工業,控制整個星際聯邦的燃料命脈,淩冽的空氣中充斥著化石燃料的味道。
蘇執象把圍巾拉高繞著下半臉打了個結,充當口罩。然後就在路牌下面陷入迷茫。
什麼都沒有。
終端。她只有五十年前的舊版,理論上可以去公民中心更新同步一下電子資訊,但前提是知道這個地方的公民中心怎麼走。
錢,她也沒有。入獄前,她本來有一筆稱得上是高額的儲蓄的,但傾家蕩産都用去請律師了。
看了看街邊火柴盒一般望不到頭的居民樓,和掩埋其中錯綜複雜的小巷。天色已晚,路燈昏暗,蘇執象不認為自己能從中找到正確的路。
捏緊口袋裡小組長給的500元星幣,她朝一個彩色燈絲纏繞出的“旅店”招牌走去。
不料彌殃突然發話:“這種地方很髒,別去。”
這話說的不食人間煙火,像個小少爺。
天災不是人,哪來的錢呢?
無非是殺來的,搶來的。
想到這茬,蘇執象就很難給他好臉色。
“我沒有選擇。”她冷冰冰的說。
再者,需要睡覺的是她,而不是某個沒有實體的家夥。
開旅店的是個老太太,太久沒遇到現金付款的人了,老半天才從櫃臺裡摳出足夠的找零。蘇執象收好零錢,拎起破舊的塑膠牌。
207號房,走廊末尾的一間。
“欺負你是小女孩呢。”彌殃說,“走廊盡頭風水不好。這種建築陰氣又種。容易住不幹淨的東西。”
蘇執象:“你還懂風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