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隊人馬,終於雲集在烽燧左右,以烽燧為圓心,密密佈列,不論人馬,都不出聲,只是望向烽燧。而劉武周,此時此刻,仍然未曾露面。
苑君璋看一眼在身邊的徐樂,徐樂微微垂首,平心靜氣的等候。反倒是苑君璋,有些心浮氣躁。
現下火候已然足夠,劉鷹擊為何還不出來?
而此刻烽燧之中,劉武周正在親衛幫助下,慢慢披甲。他向來穿著隨意,宛若老農。此刻卻披上了大隋鷹擊郎將的制式甲冑,胸前兩塊明光鎧擦得雪亮。帶翅飛簷兜鍪戴得端端正正,竟然是從來未有的嚴肅正式。
尉遲恭滿身酒氣,堵在門口,也未曾披上甲冑,抱著胳膊靠在牆上,看著劉武周身影,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親衛們幫劉武周披掛整齊,轉身先行,尉遲恭讓開門口,目送親衛們下臺階而去。劉武周扶著膝蓋坐著,垂首沉思少頃,終於起身。
但尉遲恭又堵回了門口,定定的看著劉武周。
劉武周淡淡一笑:“黑尉遲,你這是做甚?”
尉遲恭兩眼盡是血絲,直愣愣的看著劉武周,壓低了聲音開口:“鷹擊,真要如此行事?”
劉武周笑意仍然冷淡:“等你將命還給某,不然就只能隨某行事。”
尉遲恭垂首咬牙,猛然抬頭:“不就是一條命麼!某還給你就是!”
劉武周低低的聲音響起:“當年恆安鷹揚府無主統帶,卒伍散亂。王仁恭入掌馬邑,不敢率軍迎突厥。等突厥退走之後,才遣軍馬殺良冒功。你的父母,不就是在那一次死的?可是死在王仁恭手裡!而你憤然想去襲殺馬邑鷹揚府軍將,結果失手被擒,被軍法治罪。某那時恰好入主恆安,才救下你一條性命來,並帶著你設局殺了那軍將。當時你的諾言,都忘記了?你父母天上有靈,可還看著你!你違背諾言,難道就想讓他們永世不得託生麼?”
尉遲恭終於頹然讓開,劉武周昂然而過,經過之際,拍了拍尉遲恭的肩膀。大步走出。
而尉遲恭還留在室內,不住搖頭,只是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
“這入孃的老天爺…………”
而在烽燧之外,雪花不斷落下,寒氣徹骨。
這應該是這個太過於漫長的冬季,所下的最後一場雪了。
烽燧入口,終於開啟。幾名親衛為前導,引出了披著甲冑的劉武周。
徐樂目光,就落在了劉武周身上。
不管你打著什麼樣的主意,我是真心誠意,想挽救這數千雲中男兒!
劉武周,就看你如何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