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沒什麼好奇怪的,在這最絕望,最倉皇,最不知所措的時刻。劉武周苑君璋似乎意志頹唐,連尉遲恭都躲起來喝酒之際。仍然還是徐樂,領玄甲騎在外巡哨,維繫整個大營安全,並堵住了這些崩潰將散的鄉兵箭手,喊出了殺了王仁恭便是的吼聲!
何為一軍之膽?這就是一軍之膽。何為砥柱?這便是砥柱!如此情形,怎能讓數千邊地男兒不追隨著徐樂腳步,不一切都聽著他的號令?
這都是徐樂從來身先士卒,打著一場場苦戰硬仗勝仗,並在任何時候都絕不灰心氣餒,才換來的。雖然初出茅廬未久,但徐敢多年的教導,已經展現出光彩,徐樂越來越散發出一代名將之姿!
這種人物,註定為亂世而生的。註定也將在這個世道,做出一番大事業的!
看到這般景象,苑君璋臉上閃過一陣青氣,卻按捺了下來。勒馬到了徐樂面前站定,沉聲問道:“徐樂,你這是想做什麼?”
徐樂馬上拱手抱拳,行了一禮:“苑長史,緣邊軍寨健兒欲離營而去,我留下他們了。”
苑君璋點點頭:“既然留下,那就甚好,算你一功。這個時候不趕緊整頓營伍,還帶領人馬,直往中軍做甚?”
苑君瑋在他兄長旁邊,也瞪圓了眼睛,跟著怒喝一聲:“難道你想作亂不成?”
兄弟如此,連苑君璋都忍不住狠狠看了他一眼。他和劉武週一番作態,都是想將軍心士氣逼到最絕處,然後再指出最後破釜沉舟的一條路,讓手下只能跟著他們拼命。卻沒想到火候沒有把握得太好,差點鬧出個卷堂大散。幸得徐樂收拾局面,將大家堵了回來,現在再帶到中軍來不知有何所請。
局面如此,要是一個處理不當嗎,真的鬧出兵變來也未可知。須得好好撫慰才是。以他這麼高傲的性格都在按捺住性子,自家這兄弟還在火上澆油!
苑君瑋這一聲果然激起了不少人怒氣,韓小六尖利的聲音最先在人群中響起,只是左右人太多,看不見這小子到底在哪兒。
“要是作亂,你這樂郎君手下敗將,現下已經死了!好像我們樂郎君稀罕當這恆安鷹揚府將主似的。依著我們樂郎君本事,哪裡不能出頭?別說樂郎君了,就是六爺,捆著一隻手也能打你一個來回!”
默默跟在徐樂身後不遠處的全金梁,也費力的擠了出來,朝著苑君璋拱手抱拳,深深行禮,憤然道:“現在軍中無主,如此局面,更無一個章程。弟兄們要散,虧得樂郎君收拾局面。現下就是前來,向鷹擊和長史討一個出路!”
曹無歲也顫抖著鬍鬚策馬上前,啞著嗓子開口:“這個時候鷹擊和長史不能不照面啊,咱們緣邊這麼多弟兄,還要請鷹擊和長史帶著咱們活下來啊!”
苑君瑋這個時候再傻,也知道自己說多錯多。恨恨看了徐樂一眼,不吭聲的一提馬韁繩,轉到了自家兄長後面生悶氣。
苑君璋直視徐樂,看著他始終英氣勃勃,俊秀異常,在這窘迫之際仍然神采飛揚的年輕面孔,沉聲問道:“你們有何所請?”
徐樂一笑轉頭,回顧數千邊地兒郎面孔。再回過頭來,向著苑君璋朗聲開口。
“南下,殺王仁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