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樂郎君想要採買些土產?這事容易,只要你家吩咐下來,小的立刻派人去辦,三兩日間便可準備周全。不知你家要買些什麼?”
“某此來採買更不是行商,並不需要採買,只不過一路行來不見商賈蹤跡,徐某心中有些好奇。”“樂郎君所言甚是,江都為南北要衝,怎能沒有商賈?只不過如今地面不靖商路不通,就算有商賈想要來此貿易,也要擔心自身安危。實不相瞞,江都雖然仿著長安模樣,
也修了兩市,不過如今有市無商,畢竟錢財總不如自己性命要緊,您說是不是這個道理?”徐樂點頭不語,並未再問下去。眾人又向前走不遠,忽然一陣鼓聲響起,隨後又是一陣如同炸雷般的喝彩聲傳來。這一路死氣沉沉,突然有這麼個動靜傳來,眾人難免被
其吸引,下意識順著聲音看去。卻見百十個驍果軍圍成半圓人牆,鼓聲便是從人牆中傳出,大聲喝彩的,也是這些軍漢。一個甕聲甕氣的粗喉嚨於此時響起:“你們都把那神武樂郎君說得如何了得,可有人見過他出手?依某看也不過是胡吹大氣,未必有什麼真本領!咱們來六郎才稱得起真好
漢!你們說是不是?”軍漢中又響起一陣雷鳴般的呼喝聲以為響應。緊接著,就聽那甕聲甕氣的粗喉嚨再度響起:“依某看,咱們就該派人每日在渡頭守著,只要那什麼樂郎君敢來,就先把他拉
到這廂,與六郎見個高下!先比武,後再去進宮面聖!”“不可胡鬧!”一個如同炸雷般的大嗓門壓過了鼓譟的男子,就連那些軍漢也都不再叫嚷。只聽那大嗓門的男子繼續說道:“神武徐樂我雖然未曾會過,但他既然能殺得了魚俱羅,就不會是等閒之輩。大家都是軍漢,不管他輔佐何人,只要有真才實學,就該對他有幾分敬意。如此好漢本就不能折辱,更何況他此番前來還身負重任,更是不容
輕慢。若是落個以強欺弱的名聲,豈不是讓聖人臉上無光?”說到這裡他停頓片刻,隨後又說道:“再說他此番前來少不得待上一段時光,想找他比武容易的很!這些時日某在此演武較量,所得的彩頭,就是為了和徐樂比武所用。到
時候他若是贏了,這些財帛自然都是他的。即便他輸了,也能拿走一半,既是咱們的禮數也讓他有錢治傷!你們說,某想的周到不周到?”此言一出,那些圍觀驍果就又是一陣轟笑。雖然這男子的話說得客氣,實則沒把徐樂等人放在眼裡,認定兩下比試自己必勝無疑,才故意這般作態。那些軍漢更是怪叫著
:“沒錯!六郎想得果然周到!咱們驍果軍手上有的是財帛,湊些彩頭算什麼?等到比武的時候,我們再為六郎湊一些,足夠徐樂請最好的郎中!”
還有人說道:“郎中我們幫他請,便是御醫也能請來!”小六、步離等人都變了臉色,便是韓約也面沉似水。大家都是軍漢,豈能容旁人如此折辱?再說徐樂在他們心中,便是自己的主公。正所謂主辱臣死,有人辱及軍主部下若是不能出頭,也沒臉活在這世上。步離二話不說,便要往人群裡衝,卻被徐樂拽住臂膀動彈不得。步離回頭看去,徐樂朝她搖了搖頭,低聲說了一句:“帶路的人不見了
。”原來就在眾人留下來聽那些軍漢說話之時,之前負責帶路的中年男子,卻已經趁機逃之夭夭不見了蹤跡。徐樂等人畢竟是第一次來江都,人地兩生不明地理,人一旦從眼
前消失,便很難找到。
這一行人倒不是非要人領路不可,只是既被領到這地方又聽到那麼一番言語,領路嚮導又不見人影,這怎麼看都有些蹊蹺。徐樂如今可以斷定,那中年人絕不是沈光手下,而是對頭派來引自己入彀的誘餌。雖然不知自己初到江都,會有誰特意設計埋伏自己,但是既然出使之事連驍果軍都知道
了,有人刻意和自己為難也不奇怪。若是這時候發生衝突,豈不是正中了對方算計?他二話不說拉著步離向前就走,小六憤憤不平地盯著那些驍果不放,卻被韓約一把抓住後襟,拖拽著他隨徐樂腳步而行。說起來神武赫赫有名的俠少“小門神”可不是什麼善男信女,只是他知道自己既然安心做徐樂部下,就得聽將主命令列事,容不得快意恩仇。大不了等安頓下來,再揹著樂郎君尋這幫人晦氣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