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漢子在劉文靜面前,完全沒了在善陽和晉陽都混得風生水起的江湖大豪氣,恭恭謹謹垂手侍立,只等劉文靜的吩咐。
劉文靜沒有回頭,淡淡道:“張四郎,你在善陽,可謂手面通天?”
叫做張四郎的這漢子平靜的回道:“當不得阿郎誇獎,小人在善陽城有些舊相識倒是真的。”
劉文靜一笑:“恆安來書,我要你時刻盯著郡守府動靜。哪裡有一絲一毫變故,都要給我打探明白!你一向辦事得力,我很滿意,這次若是再立下功勞。我保你一個出身!”
張四郎面無表情,朝劉文靜深深行了一個禮,轉身就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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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守府中,卻是一片安靜的氣氛。
王仁恭本來就不算是勤政之人,對於治理地方興趣從來不大。持鐵如意,坐胡床,指揮大軍決勝疆場,一舉底定天下大勢,這才是他對自己的期許。
在決定了給劉武周運糧,暫時維繫馬邑郡局面,拖住唐國公起兵步伐之後。王仁恭也就清閒了下來,馬上就要入冬,非是用兵之時,地方租庸也盡數入庫,這馬邑郡也實在沒什麼事情好料理了。
這段時間,王仁恭的心思就用在給長安洛陽的舊雨新知不住寫信當中。
對長安正在監國的代王,要寫信過去表忠心。表示他牽制住了蠢蠢欲動的唐國公。最好代王識趣,能給他加一個名義,名正言順的可以攻伐河東。如果能將關中方面,畀於他掌握,那就再好不過。關中現在是魚俱羅等武夫在主持,這麼比得上他王仁恭這般的名臣帥才!
洛陽方面,則是聯絡洛陽那些世家,建議他們以黎陽之粟,招募大軍。在他王仁恭發動之際,也能從東面夾擊河東,一舉除掉唐國公這個威脅最大的競爭對手。將來這些洛陽世家掌關東,他掌關中也就罷了。自己不過才五十歲的年紀,倒還等得起。
只是洛陽那邊,還面臨河北賊軍和瓦崗賊軍的壓力,到時候能拿出多少力量來夾擊唐國公,倒也是一件說不準的事情…………
王仁恭一身道袍,倚在榻上,口述著一封封的信。而他兒子王仲通則垮著一張臉,不住的振筆疾書。
這種私密信件,一般記室王仁恭都不大信得過。就抓了自己這個長子的差。
王仲通一手靈飛,很是看的過。但這麼多書信寫下來,早讓性子疏懶耽於享受的王仲通苦不堪言,只想早點結束。
門口響起了輕輕的通傳之聲:“郡公,雲中來書。”
不等王仁恭和王仲通招呼,一直如擺設一般在旁默然侍立的家奴已經出去,接過從恆安府送來的文稟,轉而入內,舉過額頭,只等吩咐。
王仁恭擺擺手,示意先給自己兒子看。王仲通從家奴手中接過,打了半個哈欠拆開文稟外的絲帛包裹,取出白綾紙的文稟出來,只是略略掃了幾眼,就拍案而起。
“雲中鄙夫,辱我太甚!父親,打罷!留不得村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