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多事宜,在天罡會覆滅的那一天,很多情況都發生了變化,糧米價格在清河縣這片地方急轉直下,不過也沒有低到有多麼離譜,畢竟周圍其他地方,糧食價格還是那般,受到清河縣影響,價格也跟著下來。
兩種價格的衝擊與中和之下,逐漸開始穩定,並接連著更遠一些的地方,連成線,對於百姓和普通家庭來講,這邊算是極好的事情了。
當新的一天到來時,他們走上田間,聽著這個好訊息,對以後的日子生出了更多向往和動力。
只不過,在他們不清楚的地方,在不斷死著人,遙遠的清河縣內,作為商戶的一部分沒有遭受到波及的人,能感受出一種恐怖的氣氛。
畢竟隨著陳年舊案結束,牽扯出的一些人,當日就會有官兵上門直接抓捕,此後再見到,就是菜市場那塊專門集中砍頭的地方了。
每日都有人提著水桶洗刷,不曾間斷過。
時日慢慢過去,四月初六這天,一架官府的馬車從城外緩緩開了進來,看車駕排場並非縣官,沒過一會兒,車簾被人掀開了,坐在裡頭的孔元探出頭來,看了街道幾眼。
路上行人遠比上個月來時看到的多得多,百姓們似乎也更精神了些,城外災民也少了,而且城裡,眼下狀況似乎非常熱鬧,敲鑼打鼓的聲音顯得很是喜慶。
孔元不明所以便叫人去打聽,下人快步跑開,問了一圈後跑回來,回覆道:“衙門那邊正在分地呢!”
“分地,到底怎麼回事?”孔元皺了下眉,細細詢問,他不清楚這位巡察使在搞什麼名堂,於理來說,此時應該要設計針對魯九萬才是,不過,他這次回清河縣來也是為了這件事。
下人如實交代:“巡察使李大人前段時間一鍋端了天罡會,後來又抄了不少大戶的家產,收歸而來的田地有部分不合法制,所以按理還回有憑據的百姓手裡了,排著隊等待受理的人都快擠到城尾了!”
孔元聽後臉色稍變,瞳眸轉動一會,隨後縮回車廂裡,讓車伕趕緊朝魯家過去。
半刻鐘以後,魯家下人接待了孔元,並帶他前往魯九萬的後院,人還沒到,便聽到細緻高亢的曲調,孔元進去時瞧見戲班子正在唱著最新的文人名曲兒。
“魯老闆好雅緻,今時今日,還有閒心聽曲兒。”孔元笑了一聲張口便說。
魯九萬揮揮手,戲班子當即收音退下去了,他看著孔元,道:“人生如戲啊,若不是孔知州派人夜襲巡察使,或許我也不至於那麼快動起手來,周旋一番,那李白絕對不是我的對手。”
言語中是帶有憤恨的,然而,孔元早就不再懼怕了,虎落平陽,他自顧自找位置坐下,看向對面那位在清河縣叱吒風雲多年的大胖子,笑說:“魯老闆可別陷害好人,此等背後捅刀之事豈是我輩文人所為,定是天罡會那些蠢豬土狗所做,倒是可惜了,魯老闆,你現在可要想想後路了。”
魯九萬聽著孔元的假言假語,不屑冷哼一聲,眼前的這個人也不是什麼好東西,許多事情對方確實沒參與,可若說他是清官,完全不可能的事。
那麼多年下來,清河縣的事他知道得清清楚楚,手底下人的孝敬,他同樣受到手軟,與自己不太相同,孔元更像個精緻的利己主義者,不參與大事紛爭,但蠅頭小利拿得可謂是最多的一個。
“我坐地千畝,成百上千個佃戶工農幫我做事,我何必要談後路?”魯九萬反諷說。
孔元搖頭,往院落外的大街示意一下,“那巡察使在給百姓歸還田地,你所有的這些哪怕名正言順,巡察使也不可能容得下你,田地就是一個訊號,你們都鬥下去的結果最差也是兩敗俱傷,儘管你會佔優,但人家還年輕,蘇林兩家幫襯著,無論如何都不會有大問題,可魯老闆,現在就剩你自己了,一旦出事那可就是傷筋動骨啊。”
魯九萬沉默許久,冷不丁的說道:“你是那李白叫來充當說客的?”
“非也,我這次到清河縣第一時間是往你們家來的,念及舊情,我做擔保能讓你平安無事離開清河縣遠走高飛。”孔元懇切道。
“念及舊情就應該幫我與知府大人接上線,而不是關鍵時刻落井下石。”魯九萬聽笑了。
孔元惋惜說:“實不相瞞,李大人的信件比魯老闆的書信快一步先送到了我的手上,沒辦法的事,我不想賭,更不想摻和進你們的漩渦裡。”
魯九萬聽完深深嘆了口氣,他不過是慢了李白一步,心有不甘但也沒辦法,孔元說的不無道理,他經營多年一朝散盡,重新起勢也不知道又要多久,李白在這裡,他心底終究是不安,做不了其他事,乾耗著毫無意義。
“你怎麼打算的?”魯九萬意動了,決定跑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