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芒果然發現了,他破開結界,但是奇異地沒有動手,只有長久地注視著李殊,臉上泛起懷唸的笑容,衛延悄無聲影地出現他身後,舉起了手裡的武器。
句芒卻有點累了,他感覺到衛延的靠近,卻不動身子,輕聲道:“扶桑,看到你還活著我就高興了。”
句芒伸手摸了摸李殊的臉,衛延皺眉,鎮靈鎖眼看就要揮下,卻半空中剎住車——李殊醒了,她看到句芒第一時間往後躲開,衛延見傷不到她才將句芒捆了起來。
句芒收緊袖子,一點沒有受人脅迫的不適感,說話時還是很有風度:“衛延,你也是強弩之末了。”
衛延知道他說的事實,他收緊了鏈子,化形落地。他看向李殊:“你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李殊搖了搖頭,她看著仍然對自己微笑的句芒,忽然記起了很多被自己遺忘在記憶角落的往事,她上前一步,站到句芒面前。
衛延阻止了一下,她朝他遞過去一個放心的目光。
句芒用眼神鼓勵她繼續說。
李殊輕聲道:“你記得,格桑美朵嗎?”她想了想,補充道,“她是我的母親,72年生人,你記得她嗎?”
句芒的神情有些混亂,他不顧鎮靈鎖的腐蝕,伸手抓住李殊的肩:“你母親是哪裡人?”
李殊被他抓得很痛,她攏了攏手,靠近句芒耳邊,低聲說了個青海某處的地名。
句芒喃喃道:“扶桑神樹五百年一輪回,那地方還是我選的,只是後來卻找不到了。”
李殊說:“母親一家人去了西南投奔親戚。”
句芒點頭:“原來如此。”
句芒仔細看了看李殊臉,雙手漸漸從李殊身上落下來,他的語氣像一個真正的長輩那樣慈愛,“你長得跟你母親很像吧?”
李殊臉上露出一抹溫暖的笑:“小時候不像,長大倒有點像。”
句芒忽然想起李殊說起格桑美朵去世的事,有些怔忪道:“她離開得痛苦嗎?”
天葬時,格桑美朵還沒死,但她為了不讓瘟疫繼續蔓延下去…….李殊眼裡浮起一片水汽,但她仍然笑著說:“她走得很輕松,沒受多少苦。母親的一生雖然短暫但幸福,家人寵愛長大,丈夫愛重,兒女乖巧。”
人都沒了,與其讓他難過不如說點好聽的。
“那就好。”句芒點點頭,令人意外地事他並沒有顯出錯過格桑梅朵的遺憾,李殊看到他的笑容裡竟然有種釋懷和喜悅。
衛延聽完他們一席話也有些震驚,他這才明白李殊剛才的反常原來有這層緣故在裡面。
“那個,”衛延出聲,“他們還在裡面,能不能先……”
句芒笑了,拍了拍額:“看我,都給忘了。開明,過來。”
被刑天剁得只剩二分之一的腦袋的開明獸慘兮兮地跑過前,句芒從懷中掏出一枚銅錢,遞給他:“丟進潭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