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在這場天災中失去太多親朋摯友,上課時學生們都很沉默。
沒有人吵鬧,也沒人打瞌睡。
講完課,李殊放下粉筆回頭望去,學生們眼圈下掛著深深的黑眼圈,她佈置作業,底下響起一片沙沙聲。
像下了一場大雨。
為了便於教學,李殊的長輩被搬到臨時搭的搬家附近,說是班級,也就是大一點的帳篷而已。
向媛媛也住這一片,一空下來就來找李殊玩。一來二去,兩人也熟了。
李殊一半的衣服都是向媛媛借給她的。
“媛媛,”李殊一面批改作業一面說,“你說那些孩子是不是都不睡覺的,每天都無精打採。”
向媛媛明年還要考研,到哪都帶著書,聞言抬頭想了想:“可能吧,要是你經歷這些事也會害怕的。”
李殊有些明白又有些不解。
向媛媛繼續看書:“聽我爸說,婺州地震那天是半夜,婺州中學校舍倒了一半,一個晚上的功夫。營地也不安全,你來之前也震過一次,有躲開的,也……”她頓了頓,不再說下去。
李殊也沉默了。
她記憶中的婺州雖然是個十八線小城,但也算整潔幹淨,不像現在看到的,到處灰塵漫天,建築倒了大片,鋼筋暴露在外——像末日一樣。
離開時,李殊問向媛媛:“媛媛,你為什麼會到前線來,這裡那麼危險?”
向媛媛抱著書愣了愣,露出個大大的笑臉:“我說過呀,我將來是要做白求恩的。”
李殊毫不客氣地說:“上次你還說你要做白衣天使。”
“你不說我都忘了。”向媛媛撓了撓腦袋,傻笑,“拜,明天見。”
李殊擅長的是理工科,但教這幾門課的老師都有了,她便教了地理。
課上要畫圖,班裡有兩個女生不擅長畫地圖,李殊特地留下來,教她們一遍一遍重複那些曲線。
“老師。”有個戴眼鏡的女生側頭看她,李殊停下筆,笑容溫和:“哪裡不懂嗎?”
這個男生叫趙佑,在班上成績優異。
趙佑搖了搖頭,隨即又點點頭,嘴唇囁喏幾下,卻沒聲音。
李殊眼神鼓勵,示意她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