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靜的氣氛下,任禮澹澹問道:“公公打算怎樣做?”
何林靜心知成功了一半,放下茶杯,道:“南直隸織造局每月生產布帛數以萬計,陛下讓我拿著這些和外邦交換,徽州饒州等處的陶瓷也可調運而來,再者浙江福建等地的茶葉銷路也不錯,都可以考慮。想要出海,手頭總得有貨才行。”
“那船呢?三寶太監之後,本朝可是再未曾修建過大型寶船。空有貨物,若無船隻,也只能夠乾著急。”
“此事小人自會上書天子,和兵部先借幾艘船隻來,也不跑遠路,就在周邊幾個藩國轉幾圈。先打通商路再說,賺錢倒是次要的。待商路大開,群商聚集,百舸爭流,靠市舶司收稅抽成便足以供養數十萬大軍。”
最後面一句話,其實是朱見濟的意思,朱見濟在給何林靜的書信中給他的任務就是打通商路。一條穩定的商路,而不是海盜走私之路。
“既是陛下交付之事,公公若是遇上麻煩事,只管來和本官說。只要能夠幫襯處,絕然不推辭。”
何林靜舉杯朝任禮敬了一敬,“寧遠伯果然豪爽,滿飲此杯。”
“都是為陛下辦事,為大明辦事,合該如此。”
朱祁鎮看著二人你一言我一語的互相吹捧,好奇何林靜為什麼要在他面前提及此事。他如今說得好聽是上皇,說得不好聽就是階下之囚,這等國事也有資格旁聽嗎?
不過,何林靜很快回答了他的疑惑,“前番陛下寫書來時,曾提及打算讓沂王經辦海外通商一事。”
“這——,”朱祁鎮都有些懷疑朱見濟是不是故意設下圈套了,“陛下還真是看重見深呀!”
“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沂王有經緯之才,匡時之能,久居深宮到底是埋沒了人才。”
朱祁鎮呵呵輕笑而已,並不曾回應,只是一雙手捏得紫青。
“敢問公公,陛下是否打算讓見深親自率領船隊出海?這海面上風高浪急,兇險莫測。”
“此事小人眼下不知,尚不知陛下心意。不過上皇無需憂慮,陛下若是打算讓沂王親身出海,勢必有大軍隨行,能夠把軍權交與沂王,陛下對沂王之看重可見一斑。”
何林靜心中不屑,天子若是真要誅殺沂王,辦法多的是,還要拐這麼大一個彎嗎?事實上他也不明白為什麼朱見濟會在書信中說及此事,讓他打探朱祁鎮態度。不過,天子的命令無論再奇怪,他只管遵循便是。
“那就好,那就好。天家親親之義,陛下想來不會忘。”
“那是自然,這事別人想搶都搶不到嘞。”
三人在道觀之上說說笑笑,一直到黃昏才離開。何林靜與任禮先將朱祁鎮送回宅院後,才各自道別。
臨別之際,任禮道:“要說珠玉香料等物,昔日太宗自海外帶回來,至今尚堆積在府庫之中,公公不知可否和陛下言說一二,以此為三軍賞賜。所謂皇帝不差餓兵,這賞賜一直這麼拖欠著也不是一回事。”
何林靜不言可否,只是回應說:“此事我知道了,自會上書稟報於天子。寧遠伯稍待。”
“有勞公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