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分鐘後,朱見濟突然聽得底下有人驚呼,“碎了,碎了!”
還以為有箭靶即將被火器轟碎,結果沒有想到竟然是被人力給射碎的,就在朱見濟訝異失神之際,這箭靶就這樣轟然碎裂開來,散落滿地。尋常人家箭靶用的是草靶,好一些用的是皮靶,但是皇宮內的靶子自然要更加高階一些,外層是青牛皮,內部則是精心編織的藤條。尋常人只怕是連外層的青牛皮都無法射穿,即便是射穿了,也根本無法射穿內部的藤條,想要射爛箭靶,簡直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現在,就有這樣的人物出現在了朱見濟的眼前,不得不承認,有些人真是妖孽。朱見濟設計這場比試,原本是希望助長火器的威名,結果現在倒好,反倒助長他一人的名聲了。
朱見濟眉頭微皺,詢問許源道:“這人是誰,竟然有這般神力?為何朕以往不曾聽說過?”言語之中,帶著幾分責備之意。
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更精彩!
許源似乎沒有聽出朱見濟的不滿之意,答道:“這是宣武營的校尉林守正,這旬正好輪到宣武營值守皇宮,老奴之前尋人參與比試的時候,其他人都推薦這人,想不到果有非同凡響處,老奴為陛下賀之。”
朱見濟慨嘆一聲,吟誦道:“平明尋白羽,沒在石稜中呀。”
許源聞言眉眼微皺,這詩是誇獎李廣的射術的,但是眼下用上此詩句,似乎有些意指手下人阻礙賢能,致使金玉蒙塵。只不過終究是猜測,許源也不願這個時候牽涉上此事。
“天子得此良才,之前不是說要親自斟酒嗎?如今莫不是失心魂了,給忘了個一乾二淨不成?”吳太后出面提醒道,當然她這提醒更像是教訓。
朱見濟反應過來,連忙讓人把這林守正傳召上來,親自斟酒獻於此人,道:“三兩小酒,不足為敬,還請壯士滿飲此杯。”
林守正跪伏在地,行大禮之後才起身接過酒水,“有勞陛下厚愛。”
“天子一言九鼎,朕之前既然已然允諾爾等,便絕無食言之理。其餘人的比試尚未結束,你現在一旁看著吧。”
“小人明白,謹遵陛下旨意。”
林守正是唯一一個在短短兩分鐘時間內射爛箭靶的,依靠尋常蠻力肯定是不可能完成的,勢必使了一些巧力。在之後的閒聊中,林守正沒有隱瞞,大方承認了此事,說自己曾經編修過藤靶,知道射哪裡最容易崩壞靶子,所以聚力射向一處,所以才能夠力半功倍,不辱使命。
朱見濟心下稍寬,還好還好,還不是過於離譜,如果真的有人依靠蠻力射爛了箭靶,那火器的推進勢必受到阻礙。
五分鐘過去了,弓手射箭的速度明顯減慢,而且力度也大不如初,朱見濟明顯看到很多箭失直接被牛皮給彈開了,甚至連皮革都能夠洞穿。
十分鐘之後,所有弓手根本無力抬起手臂,只能夠選擇休息片刻,恢復體力。到了這時,他們之中少的射有三四十支箭失,多的射有五六十支箭失,已經是遠遠超過一般人的水準。
但是再怎麼超過一般人的水準,終究也沒有脫離人這個大前提。與之相反的是使用火器的內營眾人,在充足的銃箭準備下,哪怕他們都尚未成年,但是體力消耗不多。而且他們使用的手銃材質一流,不用擔心這麼容易炸膛,可以毫無顧忌地射向靶子。
漫天的銃箭射的到處都是,和弓箭相比,必須要承認銃箭的操控之法有些難。很多銃箭都脫靶了,根本沒有射在靶子上,但是在不計成本的射擊下,效果還是相當的驚人,箭靶之上是密密麻麻的銃箭,遠遠看去好像刺蝟一樣。
朱見濟看著底下這個場景,有些欣慰地笑了,又過了幾分鐘,再堅固的藤條面對如此勐烈的射擊也紛紛斷裂開來,崩解四散,化為一地的煙塵。
林守正在城樓之上看著這個場景,神色有些恍忽,雖然自己並不是失敗者,但是此刻卻無比地沮喪,因為他深刻地明白,眼下這一幕標誌著什麼,屬於銃手的時代即將來臨,而弓手將逐漸被歷史淘汰。
“林壯士,林壯士,”外界的聲音將林守正喚醒,還是天子的聲音,林守正連忙起身回禮道:“天子有何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