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朱見濟在忙著對國內進行改革以擴張自身權力的時候,在遙遠的九邊之上,也有人想方設法提高自己的權力。
這個人,就是石亨!在大明軍界趨於僵化的當下,石亨此人絕然算的上是一個異數。他之所以能夠不斷晉升,固然是因為他軍事才能非同尋常,但是更為重要的是他諳知站隊之道,每每站隊成功,更進一步。
在原本歷史上,石亨已經靠著奪門之變由武清侯變成忠國公,權傾朝野了。不過嘛,這一世,石亨站隊出現了一點問題,企圖盡佔擁立之功。但凡朱見濟是一個不知世事的孩子,當初隨石亨一起進入乾清宮,現在石亨絕對不至於如此淒冷,戍守九邊,無人問津,根本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能夠調回去。
要說石亨不打算回來也是不可能的,在朱祁玉駕崩之後,他立刻寫了一封奏疏,備陳先帝對自己的恩德,祈求回京拜祭。
當初石亨之所以被貶出京,就是朱祁玉一手推動,如今朱祁玉屍骨未寒,朱見濟若是讓石亨回來,天下人勢必以朱見濟為不孝。所以朱見濟搪塞一番,說父皇駕崩,四夷心神搖曳,必有異心生者,若無石總兵這等名將鎮守,勢必起兵作亂。至於拜祭一事,有此心便是,鎮守邊疆,使四夷不敢南下一步,豈不是更好的拜祭手段。
當然,明面上的恭維要有,實際上的封賞也要有。除了每年歲祿加五百石之外,朱祁玉之前只讓石亨巡視宣府大同,朱見濟則是讓他巡視九邊,提督一應軍備武事,舉賢糾奸。
哪怕是在京三大總兵官,都沒有享受到這等待遇,當時還惹得一陣異議,說是朱見濟封賞太過。朱見濟只說,要麼讓石亨回來,要麼讓人受這賞賜。然後就沒有人說話了。
此後,石亨好像被感化了一樣,不說一日上一折,至少三日一折。從甘肅一路說到遼東,誰人可用,誰人不可用;哪處賑濟不足,軍戶疾苦;哪處糧草不濟,軍馬孱弱……
這些內容朱見濟自然是不知道真心幾何,私心又幾何,但毫無疑問是對當前軍界的較大調整。朱見濟只能夠將此間諸事盡數交付于謙,讓他斟酌處理,不可盡數答應,但是也不可以全不答應。
總而言之,石亨回京的慾望非常高,逗留在地方,整天不是說這個,就是說那個,巴不得朝廷把自己調回北京。
不過有景泰老臣在,即便是朱見濟願意讓他回來,于謙等人也是不願意的。更不要說還有頂了石亨位置的範廣,石亨回來了,那京城團營交由誰來掌管?這不是說讓張軏老退騰出個位置就能夠解決的事情。內閣有首輔之爭,團營內同樣有首席總兵官之爭,大家心裡其實都有數。
情況反正就是這麼個情況,朱見濟一方面放任石亨不斷上書,並且公開表示自己對石亨的信任與重視。另一方面,朱見濟考慮到身邊一群老臣的態度,死活不讓石亨回京。
如此,內外製衡以保守自己的權位。這手段,朱見濟算是無師自通,至少於謙胡濙等人可從來沒有教過他這個。
如果一直維繫著這個狀態,對於朱見濟而言自然是不錯的。只是,天下哪有讓人如此省心的事情。朱見濟希望維持的是溫和鬥爭,但是他無力控制鬥爭的烈度,雙方鬥爭不斷上升,已經超過了朱見濟的控制範圍。
首先是石亨的核心要求遲遲沒有得到滿足,他天天上書言事,不可謂不勤奮。但是一直沒有得到回應,無論是天子的態度還是群臣的態度,一時或許看不出來,經過幾個月以後,自然看個明白。石亨心中明白,透過尋常手段想要回到京城,已經不可能了。
而特殊手段回京,最好的辦法就是藉助外敵之手,一旦孛來大舉南下,朝中無主帥,到時候自然會想到他。於是乎,石亨極言孛來南下的可能性,同時鼓動朝中親信為自己說話,想要領兵出征。石亨想要透過一場酣暢淋漓的大勝重振雄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