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見濟說過一句便哭泣不止,于謙等了許久也沒有等來什麼有用的訊息,不由得安撫道:“陛下莫哭,微臣受命先帝輔左陛下,絕不會讓陛下落入不孝之境地!便是有天大的事落下來也有臣等擔著,陛下無慮。”
朱見濟要的就是有重臣出面擔保,便止住哭意,道:“父皇屍骨未寒,朕聞太后有意為朕選後。從之則於父皇不孝,不從則對太后不孝。朕實難為也,還望於少保為朕言於太后。”
“此必是小人讒言,攪擾聖聰。選後一事何等重要,太后若是有意為陛下選後,定然會召叢集臣議論,不會私下決斷。為釋陛下之疑,微臣斗膽請太后出宮,將此事說個明白。”于謙言辭鑿鑿,一口咬定與太后無關,極力維護太后與天子之間的關係。
朱見濟又問道:“誰人可前往後宮請來太后?”
“安平伯可擔當此任!”安平伯就是吳太皇太后的弟弟吳安。朱見濟稍作思索,沒有拒絕,讓侍衛去通知吳安進宮請太后出來。
再之後,其他臣子三三兩兩地入殿,拜見朱見濟過後就當起了木凋,眼不見耳不聽,不願牽涉上這個燙手山芋。
等待的時間註定是漫長的,朱見濟對於謙道:“若是太后執意為朕選後,該如何是好?”
于謙知道這個時候可不能夠讓朱見濟反感,順著朱見濟的心意道:“臣聞上聖年十五大婚,陛下方今不過十歲,選後一事若是操之過急,勢必惹來民間騷亂。太后若是執意強求,微臣會為陛下勸說太后。”上聖,就是朱祁鎮。
這態度不可謂不明確,朱見濟無法強求更多,遂到此為止。而於謙之所以膽敢如此表態,就在於如今此事已經鬧大,便是太后果真有選後之意,也不得不暫緩執行,再怎麼說也要等到這個風波過去才行,到那時換個說辭便是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殿堂上落針可聞。說出去怕是惹人笑話,那麼多重要的政事就因為這“屁大點”事而耽誤,軍情邊報,天災水旱,哪一件不比這個重要。但是事實上就是如此,這可不僅僅是選後不選後這麼簡單,而是涉及到了最高權力的爭奪與博弈。
鳥無頭不飛,蛇無首不行。不解決領導權的問題,又怎麼可能保證其餘政事得到好的處理。
終於,吳氏來了。
穿著一身喪服出場的她甫一出現,朱見濟就明白這場鬧劇要結束了。吳氏多年在宮中積攢下的威嚴,使原本就森嚴的大殿更顯冰寒。
朱見濟離開皇座,起身行禮道:“孫兒拜見祖母。”其他臣子隨之行禮不提。
“這裡沒有祖母!”吳氏冷冷道,萬萬沒有想到會遇上這麼一出,真是她的好孫兒呀,此事處理不好,自己怕是要聲名掃地。真的狠吶!自己一心為他皇位著想,竟然被這般對待。吳氏滿心的憤怒,被背叛的憤怒,還是身邊最親近的人,憤怒之火幾乎要把她全身燃燒乾淨。
朱見濟重新行禮道:“拜見太皇太后。”
吳氏冷哼一聲,下人已經準備好了座位,就安排在皇座之後,吳氏徑直坐下,揮手讓群臣平身。朱見濟小心翼翼地坐在皇位上,從吳氏到來之後,所有的光環都聚在了她的身上。
“哀家想著天子年紀也不小了,在外朝有一群老臣輔左,哀家可以落個清閒,整日在後宮吃齋唸佛即可,清淨無為,不必參決政事。想不到還有奸人咒詛哀家為天子選後的,方今先帝駕崩未久,這可是哀家的親兒,論悲痛,你們在場所有人有哪一個比得上哀家的!”吳氏後面的言辭近乎淒厲,只是無人膽敢反駁。
鎮住所有人後,吳氏憤恨道:“給哀家把那妖言禍亂宮闈的奸人帶上來!”
朱見濟心覺不妙,下一刻就看見何林靜被五花大綁地給帶了上來,目光中滿是乞求朱見濟救他一命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