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鎮將朱見深拉去一邊,低聲說了一會兒,前後連一分鐘都沒有,若是真的要交代,這點功夫能夠交代些什麼。
所以,朱祁鎮大機率在先前就已經教導過朱見深如何應對此類事件,如今不過是簡單重複而已。倒是錢氏絮絮叨叨說了不少,吃穿用度之類,交代頗多,耗費十多分鐘。
朱祁鈺便趁著這個機會和皇兄朱祁鎮交流,表達思念之情,反正這場面朱見濟是不忍直視。這兩兄弟都恨不得對方趕緊死,卻偏偏要說一些好話,常常說著一半就冷場,尷尬無比。朱見濟遂逃到南宮內的其他庭院閒玩,省得這二人拿自己當聊天的由頭,話說許多大人聊天都喜歡聊自己孩子,要不然聊其他的東西自己丟臉。
這些年裡,南宮在錢氏的經營下,已經變成了一個小型農場,不說自給自足,卻也能夠貼補家用。絕大部分庭院,哪怕是飼養雞鴨的庭院都整潔無比,地面上幾乎看不出飛禽的排洩物。也不知道朱見濟進來時的那條路為什麼泥濘不堪,落葉堆積無人灑掃,再過幾年都要變成沼澤了都。
朱見濟在前方走著,後方傳來一聲呼喚,“太子殿下。”聲音略顯微弱,若不是身邊沒有什麼雜音,朱見濟根本聽不見。
朱見濟轉身看去,是朱見深來了,遂行禮道:“堂兄何必拘禮,只管叫我堂弟便是。”
“君臣之禮大過天,太子為儲君,豈可以親情凌於國典。”朱見深聲音不大,態度倒是挺堅決。
朱見深喜歡稱太子,那就稱太子唄,朱見濟不再糾結這個問題,道:“堂兄在此居住日久,可否領本宮在此閒逛一番?”
出乎朱見濟意料的是,朱見深竟然拒絕了,“牲畜汙濁,臭氣逼人;蠶桑之事,非男子所宜。此處並無可玩之處,恐妨殿下雅興,還是莫要閒逛得好。”
“牲畜雖汙濁,供百姓吃食,是為本業。蠶桑雖非本宮所長,幼年常見母后親織以成衣,百姓賴以禦寒,不可不見,不可不知。四體不勤,五穀不分,非本宮所願也。”
“太子當修治萬人之法,而非學此養一家之術。”朱見深依舊堅持自己的看法。
“所謂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一家之術且不知,何以治萬人。堂兄且欲本宮為惠帝第二嗎?”惠帝,晉惠帝,何不食肉糜的那位。
朱見深有心再勸,只是也不敢接著說下去了,只得答應下來道:“既然如此,殿下心下且有所備。”
朱見濟微微一笑,只管在這南宮裡面走去,一共就這麼大的地方,到處都是南宮守衛在看守,朱見濟哪裡需要朱見深帶路,不過是託辭罷了。
繞過幾個乾淨的庭院,朱見濟來到那個似乎從來不曾灑掃過的庭院,目視良久,終究不願再次踏足此地。
“堂兄可知此處為何汙濁如此?”
朱見深搖了搖頭,“父皇,不,家父不許別人清掃此處,至於細故,我也不是特別清楚。”
“沉舟側畔千帆過,病樹前頭萬木春。而今父皇與皇伯兄弟相見,前疑盡釋,此處甚是有些不堪入目。再者說,堂堂皇宮內若是盡皆這般,外人看去心中也不知道作何心思。”
朱見濟說了一通,最後對一側的侍衛道:“將此處的汙泥落葉等物盡數清掃乾淨,不得有誤。”
“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