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安顯得從容不迫,淡定自若,“殿下若是覺得不合適,老奴自會推辭,絕不讓殿下難為。”
上皇錢皇后,論輩分,朱見濟該叫她伯母。錢氏十四歲入宮,乃是張太皇太后仁宗皇后)欽點的皇后,錢氏之父錢貴曾陪伴成祖、宣宗北征,授金吾右衛指揮僉事。
縱觀其一生,可謂是坎坷無比,因為沒有生下兒子,受盡了欺負,前太子朱見深是周貴妃的兒子,歷史上奪門之變後周氏甚至想要廢了錢氏的皇后之位。
錢氏品行純良、賢德,正合大婚之前對她“有貞靜之德,稱母儀之選”的評價。正統十四年,英宗遭遇土木堡之變,被瓦剌俘虜,錢氏“傾中宮貲佐迎駕。夜哀泣籲天,倦即臥地,損一股。以哭泣復損一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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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你沒有聽錯,錢氏現在是個瘸子,還是一個瞎了一隻眼的女人。
朱祁鎮自草原迴歸,被幽禁在南宮之中,前兩年還好,生活富足。之後因為盧忠告發金刀案,朱祁鈺擔心哥哥密謀復辟,遂將南宮附近的樹木盡數砍斷,還以銅鉛澆灌鎖芯,以重兵把守南宮之外。之前有人說朱祁鈺是個好人,說我在黑他,拜託還要我黑嗎?這些事情不是他自己做的嗎?史書都有記載,去看原文呀!)
自此之後,朱祁鎮生活困頓,錦衣玉食沒有了不說,吃飯都是從小洞送進去,生活水平直線下滑,為了改善生活,“後至作女紅賣,以供玉食”,錢皇后自家做衣服賣給宮女太監,以換取生活必需品。和後世明朝皇帝作秀一般的做法,有著本質上的不同。
命運給她以最殘忍的厄運,她仍然竭力面對,當真是令人唏噓。
中國歷史上皇帝四五百,皇后人數更多,但是像錢氏這樣的,不說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也是屈指可數。
錢氏自己做女工販賣這事,朱見濟自然是知道的,雖然心有不忍,只不過這事朱祁鈺不點頭,誰人敢貿然施以援手。若是惹惱了朱祁鈺,朱見濟這個太子都吃不了兜著走。
朱見濟不想詢問興安是如何與錢皇后聯絡上的,人家願意將這個訊息告訴自己,已經是冒了極大的風險。不知道此事有無朱祁鎮的指示,若是有的話,就是一個緩和的訊號。
這段上一輩的仇怨,繼續拖在這裡也不是件事。朝臣多有朱祁鎮在位時期提拔上來的,宮裡也有很多人對上皇保持同情,上皇一派勢力還是很強大的,朱見濟若是出面請求放寬對南宮的限制,固然會因此交惡父皇,但是卻可以收穫這批人的支援。
朱祁鈺只有朱見濟一個兒子,再不滿意,最多是斥責一番,也不可能廢太子。這個買賣,並不虧。
朱見濟的大腦以最快的速度思索此事的利弊,而興安則是靜靜地等候。此事不在小,將直接決定朝廷未來一段時間的政局變動,轉折點便是朱見濟的選擇。
“既是為母后獻祭,也是一份心意,不好推辭,不知錢皇后送了什麼東西來祭祀?”願意祭祀自然是好事,但是朱見濟希望錢皇后不是心存怨懟,有意詛咒。
“是個金釵,昔日上皇不曾北狩,今上入宮赴家宴,上皇錢皇后送了一塊金鎖給肅孝皇后,肅孝皇后回贈以金釵。近來上皇衣食困頓,不少珍貴的東西都賣了出去,只是此物錢皇后一直留著,不期聽聞肅孝皇后仙逝的訊息,睹物懷人,特以此為祭品。”
興安說了很多,一方面是為了打消朱見濟的疑慮,另一方面則是希望透過言語來打動朱見濟。
對於興安的說法,朱見濟半信不信,不過這事不重要,只要是個有特殊意義的東西就行,一起扎的草繩都可以。
興安身後的小太監將一隻檀盒送至朱見濟面前,朱見濟開啟一看,果然是一枚金釵,一隻鳳凰傲立枝頭,金光閃閃。歷經歲月流逝,容顏易老,而此物的光澤卻是不曾削減半分。
“嗯,本宮一定將錢皇后的這份心意傳達給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