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灼熱的陽光已經變得很淡,溫柔的暮色悄然將古老的灰衣巷攏在懷中,寥寥幾盞昏黃的街燈,如同風中的殘燭般搖曳著,伴隨著一縷縷升騰的炊煙,構造成一幅淡薄而幽靜的畫卷。
秦狩半蹲在一座鏽跡斑斑的鐵皮小煤爐前,眉頭緊皺,打量著爐膛中灰白色的蜂窩煤渣,心中懊惱早上出門前居然忘了換煤塊,這晚飯一時半會可燒不成了。
“哎,真是晦氣!”秦狩氣呼呼地踢碎幾塊腳邊的煤渣,捏了捏兜裡還沒捂熱的一百塊診費,一臉糾結地喃喃道:“手機話費估計快見底了,明兒再不去繳恐怕得斷網……出去吃有點太奢侈了,要不就晚點下碗麵湊合下?”
正值秦狩心煩意亂之際,卻聽到院子外面忽然響起了一聲慘叫,緊接著便又是一串熙熙攘攘的叫罵聲。
“哎喲!大哥!這門把上有電!疼死俺了!”
“啥?電?俺也摸摸看……啊啊啊啊啊……”
“哈哈哈哈,你們莫騙俺,要是門把有電,人家戶主怎麼開門……唉喲喂還真有電哪!”
“媽蛋!你們幾個丟人現眼的敗家玩意別瞎嚎了,那是有人佈置了……咳咳,佈置了上古洪荒秘法——驅魔逐妖天罡地煞大陣,你們修為太淺,還得看大哥我來破解此陣……哎喲!這佈陣的人本事不小嘛……”
“呼啦”一聲,滿臉不爽的秦狩猛地開啟了院門,面對著四位不速之客,眯著眼睛上下打量著。
“喂!小鬼!這兒的戶主呢?快叫人出來,迎接貴客了!媽的,這鬼地方真難找……”
一位神色陰鷙、身材修長的中年男子氣呼呼地問道,他不時伸出幾根戴著金戒指的手指頭,推一推快要遮住半張臉的大墨鏡,一身八十年代流行的夏威夷花襯衫胸口敞開著,刻意露出幾條足有手指粗的金鍊子,再瞧瞧圍在腰間的老闆挎包、下身的休閒大褲衩和一雙銷魂的塑膠涼拖鞋,咋瞧都像個……賣假黃金的。
更加吸引人眼球的,則是這位男子瞧著也老大不小了,居然還留著一頭中二到極點的紅色長髮,若是臉上再添上一道十字疤,估計能去動漫會展上COS一把浪客劍心。
而中年男子的身後,還站著三個亦步亦趨的小跟班,一個身材矮胖神情粗魯,一個高高瘦瘦面容猥瑣,一個面相稚嫩低眉順眼,瞧著似乎也就是高中生的年紀,而他們也和中年男子一樣,穿著花襯衫大褲衩涼拖鞋,還頂著一頭城鄉結合部洗剪吹的非主流紅毛。
秦狩微微眯起的右眼中,幾道金光一閃而逝,而他也皮笑肉不笑地說道:“呵呵,幾隻不入流的豺狼精而已,還好意思自稱什麼貴客?”
“你你你……你說啥麼!誰誰誰……誰次菜郎精啊!”那個面相最稚嫩的小跟班滿臉驚恐,兩句話就咬了自己好幾次舌頭。
“你小子瞎了狗眼!俺們幾個不是風流倜儻,就是威風凜凜,俺們縣裡的髮廊小妹都是俺們的粉絲,這麼帥的人,你小子說啥子豺狼?”那個高瘦的小跟班兩隻賊眼珠子骨碌碌的轉,臉上卻擺出一副自戀而不屑的模樣。
“大哥!這小子敢這麼跟俺們說話,要不要俺出手廢了他?”那個矮胖的小跟班倒是沒怎麼廢話,直接擼起袖子就準備開幹了。
領頭的中年男子額頭迸出幾道青筋,忽然伸手使勁拍打著三個小弟的腦袋瓜子,嘴上叫罵道:“都給老子閉嘴!人家只是出言詐一詐,你們就不打自招了,這幫敗家玩意!不說話沒人把你們當啞巴!”
“大哥您別老是打俺們腦袋……腦袋打多了人會傻的……”三個小跟班熟練地抱頭蹲防,似乎已經習慣了這種程度的家暴,甚至還有閒心吐槽幾句,氣得中年男子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幾分。
“咳咳咳……見笑見笑……”
揍完三個多嘴的小弟,中年男子一臉神清氣爽,對著秦狩故作高深地擺出一副“年輕人我看好你喲”的噁心面孔,頗為自得地笑道:“小夥子,你眼力不錯嘛?你師傅在不在?替我通報一聲,紅狼幫幫主霍格,攜親傳弟子霍金、霍銀、霍銅求見。”
“我師傅?”秦狩眉頭微微皺起,冷聲反問道:“你找錯門子了吧?這兒就住我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