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就有點兒嫉妒起這個叫江小樹的人。
但他看得出來,那人挺喜歡江小樹的。就比如他,只跟江小樹接觸過短暫的幾次,也輕易就被他那副單純直白的真實模樣所打動。
這人的性子,隱隱的有著當年許願的影子。
他突然間就又心疼了。
許願刷了牙,就對著水龍頭朝自己臉上潑水。這是他的習慣,這人打小洗臉就不愛用毛巾,每次都是拿水直接往臉上潑,也總會因此弄得額前的碎發濕漉漉一片。
他瞄了眼他的臉盆,將裡面的毛巾拿出,輕輕地幫他擦拭起來。那人又要避開,他扣著他的脖子,小聲說。
“別動。”
許願討厭他的觸碰,更討厭此刻他做出的近乎溫情的動作。他突然就暴躁地往龍頭上大力一拍。
但下一刻他就楞住了。
水龍頭連著整根水管竟然就此爆裂,裡面的水就跟發射的水槍似的,朝著不同的方向滋射開來,水量還大的驚人。
姜祺第一時間用身體給他擋住,護著人先出了盥洗室,他回頭找到臉盆,往上面一扣,水壓勉強壓下,但依舊在盆裡不屈不撓地滋著。
許願看了他一眼就往回走去,姜祺胡亂往臉上抹了一把,著急著趕上。
回到屋裡,許願直接拿袖子往臉上蹭。
姜祺又給擋了,他用手上的毛巾繼續幫他細心擦拭起來。許願這回沒再動作,他面無表情地看著對方,視線隨著他身上嘀嗒下落的水珠,漸漸沒了焦距。
那好像是個秋天,大約是即將入冬的那會兒吧,他也記不太清楚了。
那時候他的外婆尚在人世。某個假期,他和姜祺隨著媽媽一起去了鄉下,那是他為數不多的幾次下鄉。
那會兒天兒已經很冷了,外婆的家跟多數鄉村一樣,地勢偏遠,又靠近山腳。
一入村莊,那種冰冷的涼意就貼著臉頰直接鑽進了衣服的縫隙裡。
他縮了縮脖子。姜祺第一時間將他的圍巾又多繞了一圈,在肩膀的位置打了結。
他倆甩開母親,隨著記憶就興沖沖地往外婆家裡頭跑去。
姜祺剛邁開幾步就反應過來,趕緊拉著他停下。
“小願,不能跑。”
他媽媽也在後頭叫喚著。兩人就緩下步子,大步朝前走去。他們徑直地穿過別人家大敞的門,就跟走迷宮似的,七彎八繞的,可有趣了。
外婆的家是村裡頭位數不多的三層水泥樓,以他們在城裡住的房子是做不了標準的,但就他們鄉下而言,是算得上令人豔羨的好房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