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御書房中盤旋著低氣壓,徐太醫跪在地上仔細的檢查著南宮珂晏的雙腿,不時還能看見豆大的汗滴從徐太醫的額頭上冒出來,嘀嗒嘀嗒的往下落。
不多時徐太醫終於檢查完了,抬手抹了抹自己額頭上的汗,趁著寬大袖子的遮掩,不著痕跡的望了剛剛檢查完的任太醫一眼。
梧桐站在南宮宏身邊眼觀鼻,鼻觀心像個木頭人一樣,就這麼盯著在自己眼前眉來眼去的兩個太醫,只覺得十分無語。
兩個太醫自以為很隱秘的用眼神飛快的交流,卻不料坐在龍椅上的南宮宏與站在邊上的梧桐一絲不落的將他們的小動作收在了眼底。
“皇兒的腳如何,可還有法子醫治?”,南宮宏有些疲倦的問道。
剛剛太醫檢查的時候捲起了南宮珂晏的褲腿,那整整齊齊傷口浮現在眾人面前,從膝蓋處齊齊被斬斷。
傷口都已經癒合,即使徐太醫想要將南宮珂晏院的腿接上去也無從下手,只能彎下身子,恭敬的回答道:“王爺的腿並不大礙,傷口已經癒合,暫不會有性命之憂”。
徐太醫不愧是在皇宮中混了這麼多年的人,簡直混成了人精,皇上的意思是南宮珂晏有沒有機會站起來了,結果徐太醫回答的是沒有性命之憂,硬生生的把能不能治好轉變成了保住了性命,過錯轉變為了功勞。
經過徐太醫這麼一暗示,南宮宏總算是明白了,自己兒子這輩子是沒有機會站起來了,說來南宮宏也已經有了心理準備,畢竟都已經從膝蓋處斷了,怎麼可能站起來呢?
“真的一點點辦法都沒有了嗎?只要能讓皇兒站起來,朕願意付出所有的代價”,南宮宏不死心的又再問了一句,似乎希望從徐太醫的口中聽到一絲絲希望,哪怕只有一絲絲也就足夠了。
徐太醫與任太醫對視一眼,齊齊對著南宮宏搖頭,恭敬的伏下身子說道:“微臣才疏學淺,想要王爺站起來確實無能為力”。
南宮珂晏忽然一聲淺笑,南宮宏抬頭就看見南宮珂晏嘴角那一抹嘲笑,只覺得自己的心被狠狠的刺痛了。
南宮宏從未感覺過自己這般無用,自己身為九五至尊又如何?到最後卻連自己兒子都救不了,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孩子一生與輪椅為伴,再也不能站起來,蹉跎一生。
“兒臣先行告退了,只不過是腿斷了,便不能給父皇行禮了……”,南宮珂晏忽然說道,推著輪椅往外走。
本就不抱有一絲希望,但是南宮珂晏在聽到徐太醫給自己下了判決書的那一剎那,在得知自己真真切切的成為了一個廢人的那一剎那,南宮珂晏還是覺得難受,就像心中有一隻無形的大手正在絕情的蹂躪著自己的心。
太子南宮璞雲看著弟弟離去的背影,那般的淒涼而孤單,上前一步代替弟弟告罪一聲,道:“父皇,晏兒只是心裡難受,不是故意要對父皇不尊敬的”。
人心都是肉做的,即使是帝王也不例外,自己兒子弄成這樣,難不成南宮宏還能因為這些俗禮而怪罪於南宮珂晏?
“他心情不好,你這個做大哥的無事多去陪陪他,朕記得他小的的時候,你們倆兄弟玩的最好了,他總是屁顛屁顛的跟在你的身後……”,南宮宏的話語中閃過懷念,卻又在一瞬間戛然而止。
小時候跑得再快又有什麼用,現在南宮珂晏的雙腿已經斷了,這輩子再也沒有可能站起來了,想到此處南宮宏只覺得心如刀絞。
“兒臣先去看看晏兒……”,南宮璞雲微微躬身離開了御書房,特意將空間留給了南宮宏與梧桐兩個人。
御書房裡的人都提前清理出去了,大公公親自在門口守著,保證裡面兩人的對話沒有人能聽了去。
御書房裡只有兩個人了,南宮宏乾脆也不裝了,猛的一拍桌子,朝著梧桐一瞪眼,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不是說水患,為什麼到了最後變成了地震?你看看我的晏兒那雙腿”。
都是因為梧桐說的話,才會使得南宮珂晏前往玉帶山,結果居然遇到了地震了,導致了南宮珂晏的殘疾,作為父親的南宮宏此時憤怒的像是一頭獅子。
別以為就南宮宏會拍桌子,梧桐伸出自己的小玉手,將南宮宏面前的書桌拍得“砰砰”作響,大聲的叫囂道:“我怎麼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說得好像是我故意的一樣”。
南宮宏手指戳在了梧桐光潔的額頭上,恨鐵不成鋼的說道:“你真的是白瞎了老天爺給你一雙這麼漂亮的眼睛,到頭來連水患和地震都分不清楚”。
被南宮宏這麼一數落,梧桐不樂意了,雙手叉腰,猛地將一隻腳搭在了南宮宏屁股下的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