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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色醒過來時,所有的一切都已經被申漢善安排好了。
高階的私人病房與酒店相差不大,如果不是聽見儀器運作時的響聲,他一時還分不清自己到底在哪。動了動手指,發現左手的食指上夾著個小型的血氧儀,大概是在檢測脈率。
也是在下一刻,申漢善推門而入。
時隔多日,這個男人臉上的巴掌印早就消退了,那張帥臉恢複了正常。
如果在這裡的是別人,想必在看見申漢善的表情時就會懷疑自己見到了鬼——畢竟這個男人對外展示出來的都是自己冷酷無情的一面,他總是一言不合、就從自己的對手身上咬下塊肉來。
然而現在,他看起來如此溫和、像是個好說話的慈父。
“你終於醒了,”他說,聲音裡二色聽不懂的情緒,“賢碩。”
“……”
即使兒子因為遲來的叛逆期違揹他的命令回國,導致人差點死在手術室裡,他也還是捨不得說一點重話——再瘋的狗、再兇的老大,也會在自己溺愛的兒子面前,毫無威嚴。
而二色只能用沉默回應他。
一直處於昏迷狀態下的年輕人對手術室外發生的夫妻混戰一無所知,也自然不知道申漢善為他坐了15個小時的飛機從埃及到東京後,又陪著昏迷的他飛了13個小時回波士頓。
這個年輕人的眼中有幾分茫然和混亂,這是正常的,畢竟他的身體還處於剛睡醒的狀態——什麼都分辨不出來、什麼也推理不出來。
好不容易,二色恢複了清明,剛想張開口說話,卻發現自己的嘴唇像是粘連在一起了,有些難以分開。
申漢善很快發現了這點,幫他倒了水。
棉簽擦拭了他的唇瓣,充分濕潤後,杯子上的吸管才送到他嘴邊。讓這個極道世界中的瘋狗董事照顧人,簡直比地球毀滅還少見,只是他神態如常,二色也只好將“你瘋了嗎”的冒犯疑問收回去,換成了:
“……你為什麼在這裡?”
即使喝了水,二色的聲音也沒有恢複正常。床頭在他說話時,被申漢善調高——而聽見這個傷人問題的申漢善沒停下動作,這個男人在兒子面前只是個普通人。
“陪你。”
申董事說:“我們待在一起的時間太少了。”
這種肉麻的話也不知道他是怎麼說出口的,至少對此時的二色來說,真是一種新奇的感受。目光在申漢善的頭發上停留幾秒,隨後移開。
“我不知道你還會說這種話。”
棕色頭發的年輕人道,他的視線落在了一邊的時鐘上,不知道是時鐘壞了、還是他眼花了,他看到了一串不對勁的數字:“你出現在這裡,不怕死嗎?”
“沒人殺得了我。”
父親對他這玩笑一般的話感到詫異,他順著二色的視線看向了時鐘,隨後,皺起眉來,他試探地問道:
“你在看什麼,賢碩?”
“時間,時間錯了。”
“它沒錯,”申漢善道,“是你躺得太久了。”
二色不同意這個老男人的說法:“是它錯了。我受傷再怎麼嚴重、也不至於把時間記錯,世界上總不可能出現人睡了一覺就回到十年前的事,那太荒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