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色自己給傷口換了藥。
真正的狂攻就算在家裡也不會放棄自己的外在形象,完美的劉海完美的鬢發,黑色真絲襯衫會顯得一個狂攻更狂攻,坐在書房裡,攤開黑色牛皮紙硬殼的厚重筆記本,手握鋼筆開始寫——
輕小說。
……不是,你個輕小說男主角在輕小說裡寫輕小說是不是過分了?
其實不是輕小說,而是他這輩子的人生。
雖然因為時間太過久遠,忘記了很多無關緊要的事;雖然因為天生的近視眼,他從來沒看清楚過自己爸爸的臉——但這些都沒關系,他這麼做也只是想要推理出一些關於那位“申董事”的線索。
然而問題就出在這裡。
嬰兒的記憶裡,自己不是吃了睡就是睡了吃。因為是早産兒,在私立醫院的保溫箱裡躺了很長一段時間,偶爾也會被拉出保溫箱做檢查。某天睡醒後,被抱在了別人懷裡——但那個人既不是爸爸也不是媽媽,而是他的保姆。
當時二色還是財閥的獨生子,媽媽根本不需要親手照顧他,他有專業的金牌保姆。
然後——
媽媽同那個男人鬧掰了。二色當時還處於聽不懂韓語與日語的情況,媽媽的問題他聽又聽不懂,說又不知道說些什麼,媽媽無論問什麼他都點頭。
當時才一歲多點的二色就這麼被帶回了日本。
寫到這裡,他還是沒有找到一點線索。自己和媽媽長得像,所以不知道申董事長什麼樣;自己遺傳的是媽媽的紅色眼睛,所以不能確定申董事的眼睛顏色;唯一能確定是,大概就是對方有著棕色的頭發,疑似混極道、很有錢。
……其他的東西呢?
一直以來待在自己身邊的織田作之助是申董事派來的殺手保鏢,且不論一個殺手究竟是怎麼出道成為家喻戶曉的兒童劇演員的,他只想知道,申董事究竟是為了什麼——把保鏢派到他們身邊的。
他在外面惹事了嗎?
還是說,申董事其實是酒廠駐韓分廠的高層,為了防止自己的兒子被組織帶走成為酒廠二代純酒,所以先設計讓他和媽媽遠離韓半島,再派來織田作之助當保鏢?
寫著寫著,二色被自己逗笑了。因為後者聽起來實在太魔幻,簡直就像輕小說裡才會發生的情節。
不對。
這裡不就是輕小說嗎?
因為一時太過驚慌,反應過來時,二色申司已經單手捏斷了手裡的鋼筆。墨水在他的指尖流淌,掩蓋了他剛寫下的半頁字跡。
二色皺起眉,他紙張撕了下來,拿起媽媽放在抽屜裡的打火機,將自己剛剛寫完的東西燒了個幹淨。灰燼和殘留的紙片就像案件裡的罪證,他看不順眼,又一次將殘留的紙片燒了個幹淨。
泛黃的筆記本內頁上並沒有留下印子。
隨手在上面寫了一句俄語,他便關上了本子,做別的事去了。
他完全沒預料到,這會讓看見這本筆記本的人産生什麼樣的誤解——就像他完全沒想起,生活不僅是狗血的輕小說,他本人還是這本輕小說的可憐男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