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糊的記憶逐漸開始清晰,首先是聲音,其次是寒冷的氣味,二色申司回憶的方式總是同別人不一樣,可能是因為他的視力接近半瞎。
“那個人很用力。”
是的,那個持刀的男人因為憤怒上頭,捅下去的時候用了十成十的力氣。
刀先從他的口袋中掉出來,落在地上,發出的響聲被拳頭砸臉的聲音蓋住了,只有刀的主人覺察——他彎腰撿刀的時候,受到環境影響,單純以為他是沒力氣了的拳擊手轉身,打算離開。
即將走到巷口,卻聽見了奇怪的聲音。
回頭的時候,本來要來不及躲了。如果不是諸伏高明反應及時,一把把那個家夥往自己這邊拉,想來刀就會直愣愣地捅進那個人的後背,而不是隻擦著諸伏高明的肩膀過去。
“如果呢,”二色申司對刀具造成的傷害總是沒由來的過度反應,現在的他對諸伏高明有些擔心過頭了,“要是那把刀把高明哥的肩膀捅穿了怎麼辦?”
“這不是沒有嗎。”諸伏高明有些無奈。
“……”
狗不說話了,他想要用被子把自己悶死,這樣就能讓這個虛假的中學生愧疚一輩子。
“申司很擔心我,這讓我很高興,”中學生沒有生氣,還是很有耐心,雖然他們很久沒見了,但二色申司依舊是他熟悉的那個小孩,“但是啊,申司,你知道我是想要成為警察的吧?”
“……知道。”二色沒有把腦袋露出來,“小橋小姐告訴我的。”
“成為警察的人都必須具備強烈的正義感和勇氣,不是經常會出現的嗎,電視裡挺身而出的英雄角色。警察就是那樣的。”
“我不要聽。”
二色很執拗。
“我知道,”諸伏家的哥哥對申司好得過頭,這就好像,申司真的是他的弟弟,“你很討厭在乎的人受傷吧,申司,你一直以來都是這樣……”
“不是。”他拒絕承認這個,安靜了很久,在諸伏高明以為他睡著的時候,孩子又說話了,“……那個人不會停下來的。”
“……怎麼知道的呢?”
諸伏高明問,他的聲音很輕,輕得像他又快睡著了。
“看見的。”
二色申司只道。
…………
大和敢助爬起來的時候,那個孩子又睡著了。二色申司被被子包得像個漏餡的大福,腦袋露在外面,身體蜷縮成一團——像一隻小狗。
“別裝了。”
去上廁所的時候,他用腳踢了踢裝模做樣躺著的諸伏高明,示意他跟自己一起出來——他們需要談一些事。如果二色申司醒著,看見大和敢助這副模樣,大概會十分詫異吧。
畢竟在他面前,大和敢助也沒展示過那麼兇的樣子。
他們兩個鑽進了吸煙室裡,大和敢助從自己褲袋中摸出了一盒煙,還沒點燃的時候,諸伏高明發話了:
“年紀輕輕就已經是一個煙槍了嗎,敢助君。”
大和敢助瞥了他一眼,這家夥嗤笑一聲,在這個沒有人的吸煙室裡戳穿了他的偽裝。煙被點燃的那一刻,他看起來成熟得過分,一點也不像個中學生: